初春白日忽然下了雨,冷的出奇。青北王府里,寒日正守在徐鹤宁身边,恭敬且严谨地不知道说什么。
离武将回京述职的日子又近了几日,京中的官员们难免要走动起来,青北王府素来不爱这些,便是将能推的都推了。另外还有一点,青北王此次入京,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他要将自己的儿子带回青北,实在不行,也要让儿子娶自己的喜欢的人。
“王爷大抵还有三日便能抵达,主子,可要准备些什么?”寒日立在徐鹤宁身后问他。
徐鹤宁抬起宽袖将桌上的信条烧掉,淡淡道:“不必准备,免得惹眼。”
青北王以异姓享亲王尊荣,一家盘踞青北,本就树大招风,低调一些才好。
“对了,春后有一次朝中官员变动,你去查一查,冯德正在不在其中。”徐鹤宁眼神里闪过一抹狠厉,看着这眼神,寒日立刻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拱手道:“是。”
“鹤宁,出大事了!”
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徐鹤宁与寒日回头望去,半响后,门扉轻轻扇动,景逸像丢了魂般走进来。
景逸今日穿着一身亮蓝色衣袍,淋了雨,袍角变成深蓝色,还没等徐鹤宁将他看清,他便急匆匆奔到徐鹤宁的桌前,双手撑住,眼神绝望,颇有几分良家少年被逼良为娼的姿态。
徐鹤宁没说话。
寒日喉间一动,诧异道:“景公子,你怎么又不打伞,今日可冷呢。”
“来不及说些了!”景逸盯着徐鹤宁,一双眼睛严肃认真,他道:“鹤宁,你知道吗,林大小姐可能喜欢我。”
寒日被景逸突然这么一吓,差点从没站稳。回过神来的时候诧异道:“景公子,你是认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袋还晕着。”景逸拍了拍寒日的肩膀,急忙在徐鹤宁旁边坐下,“我从空山寺回来,就听母亲说,林大小姐这些日子都是变着法的讨好我母亲,还有,京城也很多人在说,大小姐和我有私情,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我怎么办啊……”
徐鹤宁眉头一皱:“京中也有许多人在传这件事?”
“是啊。”景逸道,“别的不说,就丹凤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商人小贩都在说这件事。我要怎么办啊。”
寒日脑袋一偏,道:“景逸公子你不想娶大小姐?难道,你是担心大小姐是‘煞星’?”
“不是!”景逸急道,“我怎么可能认为大小姐是‘煞星’呢,若我心里这么想,又怎么会和她当朋友?而且,大小姐才智样貌手段皆是一等一的好,当然要嫁世间最好的男儿。”
寒日是个直肠子,听到这话,顺势就问:“那景公子认为,谁才能与林大小姐相配呢?”
景逸不说话了,直勾勾看向徐鹤宁。
寒日顺着把目光投过来。
徐鹤宁压下心中微微的躁动,道:“放肆。”
“哎呀,鹤宁!”景逸回过神来,拿起徐鹤宁的玉骨白扇,难掩心浮气躁地摇了摇,一幅我要烦死了的表情道:“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啊,我今日去瞧了瞧林大小姐送给我娘的礼物,好家伙,那可都不便宜。大小姐该不会真是瞎了眼看上我了吧?”
初春冷雨的世界,景逸本就吹了风,扇着扇着风就打了个喷嚏。
徐鹤宁抢回扇子,不想理会他。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件事,之前林月白的丫鬟离奇去世一事,他派暗卫去调查其中原委,进而得知这事与罗家那位有关,而罗家那位心仪的……正是……
“鹤宁,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景逸将手摊开,在徐鹤宁的眼前晃了晃。徐鹤宁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着脸将头转过去。
景逸根本没意识到徐鹤宁此刻心中另有他想,还聒噪着继续道:“如今我是真的难办,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大小姐。”
徐鹤宁眼神一顿,皱眉看向他。
寒日也看向景逸。
景逸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若是大小姐真是不小心看上了我,我该劝她迷途知返才是,免得让她越陷越深。”
寒日扶额,只听景逸又道:“鹤宁,你说我就约大小姐今日见面可好?”
徐鹤宁无奈地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起身,往门外去。寒日也低着头,跟了上去,只剩下景逸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明白,一个劲地还在嚷嚷:“今天怎么样?要不还是明天?我直接去如归楼找她吗?”
……
玉春楼里,人声鼎沸,金银碰在在一起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林月白坐在三楼的雅间看账本,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烟雨,今日的雨下得急,又尤其大,还好祭天仪式不在这几日,否则可是桩麻烦事。
不对,她想这件事做什么。
祭天仪式关她什么事,她只管好好挣钱,将在背后害她之人查清。
她正想着,忽听楼下传来茶盏碎地的声音——
片刻后,独瑶急匆匆跑上来,一把将门撞开,看着她道:“小姐,不好了,楼下有人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