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替姐姐嫁给宋宗明，阿娘紧紧攥着我的手，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千万千万记住，以后你就是你姐姐，你就是苏悦！就是死了，你也只能是苏悦！」
她话语狠绝，也知道这不是一桩好亲事。
宋宗明是太仓的护国将军，传闻中的他铁血手段，令人闻风丧胆。
他只在街上看到一眼，就相中了我阿姐苏悦。
他强势蛮横，家中畏惧他的势力，只得应下这桩婚事。
但是阿姐心有所属，那个人是教她读书习字的夫子。
在家里应下这桩婚事之后，她立刻就选择了私奔，然后婚事就落到了我这个样貌与她九分九相似的孪生妹妹身上。
彼时我正在临城的戏班子当学徒，自六岁起拢共就没回过家几次。
爹爹娘亲好话说尽才将我接回苏家，那段时日我从她们嘴里听到了从未听到过的好话。
看着娘亲担忧的样子，我只能重重点头，让她放心。
虽然这份担忧是对苏家，并不是对我的。
我喜欢红袍绿扇翡翠冠，但是淡雅充满书卷气的苏悦不会喜欢。
所以出嫁那日，我身上除了红，没有别的颜色。
我有些忐忑地坐在床边，等待着盖头被人挑起。
由于等得太久，有些肚饿，就在床上摸了一把花生红枣充饥。
「饿了？」
听得出来他已经故意放柔的声音，但是每个字仍旧显得掷地有声。
我心中一颤，连壳带仁儿全部扔回床上，「没有。」
他低低笑起来，「不碍事，在自己家不至于一把花生都不让你吃。」
说着，半截秤杆闯入眼前。
宋宗明最好看的，是他那双眼睛。
七分含情，三分带笑。
笑意又不达眼底，看起来宛如一潭幽深的古井不可揣摩。
「如何？看呆了？」
我被唤得回神，下意识地躲过他的眼神低下头。
他拥着我的肩躺下，吻上来的时候渡过来一颗混着酒味儿的枣。
我没想到进度这么快，我们都还未曾喝那合卺酒，于是推了推他的肩膀，「等等。」
他身子一颤，整个脸埋进我后背之中。
亲吻密密麻麻令人发凉，我听到他喃喃自语，「像，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宋宗明后背上有一块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我无意识地用指甲刮了几下，他便抓着我的手整个覆盖上去。
「心疼？」
他想要娶的人又不是我，何至于轮到我心疼。
「不是。」
昨夜我听到他兴奋之时，嘴里喊着阿茵。
只怕阿姐也好，我也罢，全是他找的替身而已。
宋宗明府上没有什么妻妾成群，后宅里就我一个人，偌大的府邸有些空荡荡。
好在他足够细心，会主动问我喜欢些什么。
我说喜欢听戏，他当时未说话，转身便请了个戏班子在府里养着。
平素里对我也是有求必应，除了偶尔承欢床笫，他会有一些恶趣味的所谓的惩罚之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夫君。
白日里他从来不会踏进我院子半步，只会在晚上带着一身酒气踩进来。
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孩子气。
像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一定要报复回来似的。
不过不算太出格，我也一直受着。
苏家只是一介商贾，可不敢惹这个杀神。
明月公主来的时候，我正在戏台上唱着。
因为太过投入没注意，直到掌声响起才注意到来人着急忙慌地下台行礼。
她轻飘飘地打量着我，没开口让我起，我便一直僵着行礼的姿势。
额间的汗水一缕一缕的顺着脖子流进衣衫里，在我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才幽幽开口。
「我当是个什么宝贝藏着掖着的不肯给我瞧见，原来是个下贱的戏子啊。
嗯，唱得不错，赏。」
随即有她身边的婆子拿着一锭银子伸到我面前，「喏，公主殿下有赏，快接着吧。」
我并非是靠卖艺甚至卖身才能活下去的那种他们眼中的戏子，我唱戏纯粹是因为热爱。
我浑身燥热，被那锭银子烤得面红耳赤，迟迟伸不出手。
宗明公主勾了勾唇，「不要也罢，扔了吧。」
然后湖中就传出一声轻响。
宋宗明下朝回来，入睡的时候将手伸进我的小衣里，「听说公主今日来找你了？」
我自然知道，既然是在他的府里，便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又何至于来问我？
他也不在意我没回答，自顾自地动作，「听说公主给你赏钱你没接？
干得好。
我宋宗明的夫人，怎会为了五两银钱折腰，今日我便不捆住你的双手。」
他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蛮横地钻进耳朵里。
「夫人，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