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番外:
我有个孪生妹妹,内敛、文静、但骨子透露着一股子韧劲儿。
从小我就佩服她,她不惜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跟家中决裂,而我不行。
他们都说我厉害,是天才。
爹娘也说我给苏家长了脸,将从妹妹那里省下来的笑脸全部给了我。
他们将我
但是没人知道,我疯狂地也想要野一把。
所以后来,我跟着裴礼私奔了。
我原以为的裴礼满腹诗纶,高雅端方,才舍弃了一切跟他赌上一辈子。
结果我们刚奔出两城之外,他便抢了我的包裹,将我打晕之后卖给了烟花之地。
那个白白胖胖盯着满脸皱纹,笑得春风得意的老鸨喊了三个男人特地调教我。
反抗无果之后,我将碎了一地的自尊拼成面具带上。
我笑,装乖,趁他们对我放松警惕之时,逃了出来。
遇到再大的困境我都没哭,就是笑着留下一滴眼泪,转手就给抹掉了。
可坠下断崖的时候,我哭得很大声。
我挣扎过,将所有的高傲的自尊都卸下,只要活着,因为我要去找那个男人,我要他死!
可我是多么的无力。
我恨呐!
或许是我命硬,没死成。
只是背部被树枝划伤,从肩甲至后腰,深可见骨。
那条伤疤周崇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出去。
我从断崖掉下之后落入水中,是周崇救了我。
周崇试图驱除我心中的恨意,让我随他留在无忧之地生活。
他几乎要完美成功了,可是我打听到了裴礼傍上郡主,过上了人上人的好日子。
他不过是披着羊皮的狼,混迹在女子学堂内,少的诓些钱财,多的直接将人骗到手。
周崇问我,「非去不可吗?」
「嗯,非去不可。」
「你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死在外面。」
我打定主意,就是死,也要跟裴礼同归于尽。
周崇教了我不少,药理防身术,他说尽他所能,让我多一分活着回来的可能。
我知晓仅凭着自己就去跟如今的裴礼斗那就是蚍蜉撼树,所以找到了我的妹妹苏银。
不过她现在顶着我的名字,叫苏悦。
她似乎过得没我想象中的糟糕,珠圆玉润,比混在戏班子的时候还长了点儿肉。
见她如此,心中的愧疚卑劣地少了几分。
但是我知道她并不开心,脸色惨白,眼中透着死寂般的妥协。
我没忍住抱住她,比这场秋雨还冷。
「阿银,把我的名字还给我好不好?」
她半点没有曾经的灵动,怔了一会儿才点头说好。
我进了宋府,才慢慢得知阿银遭遇的一切。
一步错步步错,跟裴礼私奔,我不是没有后悔责怪过自己。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应该是由我自己来担着。
听丫鬟白术说,阿银自从遭遇那件事情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院子的大门。
那么刚好,这扇门就由我来推开,然后变成原本的苏悦。
他们都以为我是经历了丧子之痛,才发生这样的转变,没有人会认为宋宗明的侧妃已经完全地变了一个人。
因为没人会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只要我们刻意扮着对方姿态,就算是爹娘都分不清楚我们。
我混到了诰命,拿到了免死金牌,然后明月公主的孩子没了。
丫鬟从她屋里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最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将那块免死金牌举到她面前,「殿下,看到没?你敬爱的父皇亲手给的。」
她本来虚弱到极致,突然从床上撑起来扑向我,手中攥着一支锋利的银簪。
「贱人!我杀了你!」
我一个箭步让过,她扑在地上,返将自己的肩头刺破。
她还很有力气,一直谩骂不休。
我踢了踢她,「你大可以报复我,如果宋宗明的性命你真的无所谓的话。」
宋宗明北边一仗,从马上摔下去,磕了脑子。
当然,他的战马是我动的手脚。
伤害过阿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我用药稳着他,看似还是太仓的战神,实际上早就败絮其中了。
不止如此,我悄无声息地绑了裴礼,就关在宋府的地窖。
我给他吃食,馊掉的,发臭的,甚至是活虫子……
不谓什么东西,能吊着他的命就好。
起初他很抗拒,后面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流着泪求我放过他,说他知道错了。
我褪掉衣裳,给他看身后的疤痕。
「裴礼,你若是能让它消失,我便只要你一条腿,然后放你走。」
我还来找来被他诓骗害过的那些姑娘的画像,挂在面前让他终日看着。
阿银在宫中遇事之后,我将裴礼从地窖中,拖出来。
他精神早已有些不正常,见到阳光猛地闭上眼睛四处躲闪。
我凑近他耳边,「别躲啊,你要解脱了,开心吗?」
他猛地愣住,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抢过我手中的毒药一饮而尽。
值得一提,明月公主虽然跋扈,但对宋宗明还是真爱。
手里握着滔天权势,却不敢动我分毫。
周崇来找过我一次,问我还愿不愿意回去。
可是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如何配站到他身边去。
他身负师命不得入世,却能越过千山万水来找我,教我如何忍心去污了他这个谪仙般的人?
我将腰间的金坠子拨弄得叮当响,「周崇,你是能给我金钗玉冠?还是彩锦罗裙?你瞧,我见过世间一切繁华,怎还过得了素布麻衣清粥小菜的苦日子?」
我说,「周崇,死了心,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转身之际我泪洒衣襟。
回想我这一生,好似如何走,竟都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