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不亮,西北军营便热闹了起来,无他,池忘归提前抵达,还带来了秦书墨。
此二人都曾增援过西北,和沈知隐等人是旧识,且以一敌百,勇猛异常,甫一到达,引得将士们兴奋不已。
池忘归先去看了卫辞和陆燕然,啧啧着嘲笑两人没出息,竟被伤成这样,简直丢西北大军的脸面。
卫辞脾气暴躁,一如既往和他呛声,池忘归小孩心性,没两句就和他吵了起来,沈知隐头疼地捏捏眉心,和陆燕然对视一眼,齐齐无语。
二人吵得面红耳赤,眼看着卫辞就要被激得翻身下床接受池忘归单方面的血虐,陆燕然急忙出声:“前辈,大帅也受伤了,比我们严重得多。”
池忘归叉腰,毫不客气地骂:“没出息!”
陆燕然平衡了,毕竟骂大帅的话和骂他们的一样。
卫辞梗着脖子补充:“还有将军,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池忘归满眼鄙视:“人家深入敌营,拿到了极恶,你自己把自己搞成这样,能相提并论吗?”
凤砚卿给他的信里,详细阐述了近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力求把情况渲染得毫无转圜,好让他有点迫切感,尽早赶来。
卫辞噎住,急赤白脸地辩驳:“前辈可别说风凉话,那巨石林诡异莫测,中招的又不止我一个。”
池忘归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本事欠佳就是本事欠佳,还找借口,我倒要看看,让你们人人谈之色变的巨石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营帐外。
“哎前辈——”沈知隐试图叫住他,奈何声音快不过他的轻功,只得扭头白一眼卫辞,“你明知道前辈激不得,就不能管管自己的嘴?”
卫辞哼哼唧唧地道:“我也激不得。”
沈知隐凉凉地说:“那你倒是起来去巨石林啊。”
卫辞:“……”
“好了,池前辈武功高强,行走江湖几十年,经验丰富,什么都见过,不会出事的,你们别吵了。”一直立在一旁的秦书墨出声劝解。
沈知隐回身看他:“这一路行来舟车劳顿,秦公子先歇息片刻,待天亮了再去见大帅。”
秦书墨颔首,随着他走向另一个营帐,犹豫半晌,终是张口问:“沈大使,炽王妃可安好?”
沈知隐知他和楚鸢歌是旧友,却不晓他情根深种,只当是朋友间的关怀:“王妃无碍,只是近来照料大帅和将军,累得有些憔悴。”
秦书墨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喝了些茶水便暂时躺下休息。
天色大亮时,他和沈知隐等人一起去大帅府,先见到了起床熬药的楚鸢歌。
“书墨!”楚鸢歌惊喜地瞪着双眼,快步跑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啊,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今晨。”秦书墨眉目温软,“王爷信件送到池前辈手里的时候,他正在白鹿山庄和爷爷许久,知晓这里情况危急,我便一同过来了。”
“那师父他老人家呢?喝酒吃肉去了?”楚鸢歌领着他往饭厅去,“你还没用早膳呢吧?星月,让厨房准备早膳,丰盛一点。”
秦书墨道:“池前辈去巨石林了,说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楚鸢歌诧异挑眉:“难得啊,他老人家居然有这么靠谱的时候。”
秦书墨笑而不语。
用过早膳,他和楚鸢歌一道去看凤砚卿,后者看见他自动变身刺猬,哪儿哪儿都想扎人,恨不能跳进醋缸里泡着。
秦书墨习以为常,神色淡然地和他对话,了解完军情敌情便自觉离开。
楚鸢歌把人送到门外,略不好意思:“他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你别放在心上。”
秦书墨笑笑:“看到王爷这么在乎你,我就放心了。”
刚说完,便听屋里传来凤砚卿的声音,夸张地叫着楚鸢歌的名字,又是脑袋疼又是胸口闷的。
楚鸢歌无奈扶额,冲秦书墨讪笑两声,转身进屋,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家夫君。
凤砚卿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地道:“歌儿,我心痛。”
楚鸢歌皮笑肉不笑:“我看你是脑子疼吧。”
凤砚卿伸手拉她:“真的,又酸又涨,是不是大限将至了?”
楚鸢歌顺势拧了他一把:“人家是来帮忙的,你差不多行了,还大军主帅呢,三岁小孩都抬举你了。”
凤砚卿撇嘴:“我又没说过分的话,更没做过分的事,歌儿你偏心。”
楚鸢歌心道:你就差把“他是我情敌”几个大字刻脑门上了。嘴上却说:“偏也是往你这儿偏。”
凤砚卿被哄开心了,嘴角轻扬:“我就知道歌儿最爱的人是我。”
“爱你个大头鬼。”楚鸢歌面色微红,拉过他的手腕把脉,“好多了,再休养几日,便能下床指点江山了。”
“上阵杀敌呢?”凤砚卿迫切地问。
“远着呢,别拿身体开玩笑。”楚鸢歌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师父和书墨来了,你可以少操心一点。”
凤砚卿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又道:“师父回来让他先来找我,我有事跟他说。”
楚鸢歌点头,看他喝了药睡下,折身去看楚樾西,他从敌营回来后便昏迷不醒,她每天看他几次,揪心不已。
亲兵道:“将军昨夜凌晨醒来过片刻,喝了些水便又睡下了。”
这是好消息,楚鸢歌眼睛一亮,上前正欲切脉,楚樾西睁开眼睛,气若游丝地问:“歌儿,那毒药……如、如何了?”
楚鸢歌抬手搭上他的脉搏:“我正在研究,很快便能找到应对之法,大哥不必担忧,安心养伤即可。”
“那便好。”楚樾西身上多处箭伤刀伤,动弹不得。
“脉象平稳了许多。”楚鸢歌松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对了,这是婧溪给你写的信,昨天送到的,你那会儿还昏迷着,忘记给你了。”
楚樾西无神的双眸骤然被点亮,嘴角浅浅地勾起。
楚鸢歌故意逗他:“我给你念?”
“歌儿!”楚樾西不自觉加重语气,深怕爱侣间的小甜蜜被窥视。
“好了好了,不念不念,别动气。”楚鸢歌轻笑,“我给你放枕头底下。”
楚樾西的眼神跟着她移动,看她把信放好,这才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