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公主二
卟啾2025-02-23 09:2514,119

  8

   粉有枝走了,他陪了我一千年,宫殿又变得空荡荡的,我躺在床上叹息,未央宫原来这般安静吗?

   我有些不习惯找来了谢晦的纸片人,

   纸片人一脸忧伤,「我的一生不是早注定了,不是向外祖父一样为阵法献出生命,就是像我娘亲一样,身体发生排斥,四分五裂,最后被凶兽分食。」

   谢晦的纸片人满脸无奈,「你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的。」

   通讯结束不久后的某日,我因为繁重的公务变得阴晴不定,刚批注完的公务被打闹的宠物们咬得七零八落,

   怨气化形了,

   我把屋子砸的东一个坑西一个坑,那些天上的,地上跑,水里游的宠物们全被狠狠揍了一顿,

   小能和众宠物们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发出最后的哀鸣声

   小能看着失去理智的我,又看了看失去半条命的萌宠们,闭着眼冲上去抱住了我,拍拍我的后背,

   幸而军医谢晦及时赶到,扎了我一头的针,才制止了我的行为。

   我逐渐恢复理智,才发现,发抖的宠物们,以及快成废墟的王府,「这...是我干的?」

   小能眼泪汪汪点头,嗷嗷啊,它以为她要把它们都杀了,太恐怖了,野蛮的,失去理智的,像只知道厮杀的野兽一样....

   但是我不记得了,它所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晦看着如废墟一般的王府,脚下是奄奄一息的美丽金鱼,他捡起鱼,随手一扔,鱼回到了水池。

   谢晦从小能那里得知了真相,看吧,谁上班谁疯?

   谢晦:「不至于,到失去理智吧?」

   我披头散发,「搁你整理了几个月的医书被毁了,你不疯?」

   谢晦带入了一下,拿着针的手抖了一下,沉痛道:「那我就把罪魁祸首杀了。医者,十步杀一人,半点不留名。」

   「但是,不至于,把自己的住所毁了,把你的最爱,」他一一扫过那些宠物,那里多半是我从外边捡回来的,刚捡回来的时候,老的老,伤的伤,还经常大半夜摇醒他的纸片人,

   ...

   谢晦看着低着头的我,「你很害怕吗?」

   我:「那一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我竟一点都不记得了,这难道不可怕吗?」

   我瑟瑟发抖,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我控制了,我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那些宠物们也在发抖,它们害怕我。

   谢晦看着不远处的小能,「你过来。」

   小能走近,

   谢晦:「下次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拿针扎她的太冲穴、气海穴、百会穴。」

   小能接过针,「嗷嗷。」

   接下来几日,谢晦仔细检查了我的身体,有一丝异变的迹象,手臂下是浅浅的裂痕,

   谢晦:「他走了,就这么难过吗?药都不吃了?治疗也不配合?」

   我躺在床上,「不关他的事。」

   他看着忧郁躺在床上,快发臭的公主殿下,他踢了踢我的脚,「欸!」

   阳光从屋顶照在我苍白的脸上,勤劳的小妖们正在修补被我砸坏的屋顶。

   「哎哎!就算你不做治疗,也得给我起来,你的公务还没干了!讯息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本来就抑郁的我,听了这话翻了个身,继续装死。

   谢晦看了来气,几十个纸片人围着他脑袋再转,本来是关心我的伤势的,但是一听根本没大事,就开始暴露本性,催公务了。

   谢晦脑袋快炸了,拖着我胳膊将我拽下床,「你就算死也要给我死在书桌前!!!在此之前,你但凡存留一丝理智就得给我起来办公!!!」

   我此刻内心正脆弱着,喊道:「你没人性!!!我都要死了,死前就不能摆烂吗?!」

   我们开始对打,我对谢晦拳打脚踢,

   谢晦一边躲闪,一边抓住我的脚,「都不是人,谈什么人性!」

   他曲起手指击中我的麻穴,我暂时失去乱动的能力,迅速扛起我穿过弄堂,扔到了书桌前,

   我看着堆积如山的公务开始哭泣,挣扎着要跑,

   谢晦也不心软,硬是摁住我的肩膀,将我固定在书桌前,

   「王八蛋!混蛋!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一炷香后,

   我哭累了,眼泪也哭不出来了,控诉的声音也哑了,

   「我...」

   谢晦:「什么?」

   「我饿了。」

   谢晦笑,「哭饿了?」

   我委屈,「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自从把屋子砸得稀巴烂以后,就一蹶不振了。

   刚才和谢晦一顿打闹,又打又哭,消耗了我全部力气,现在饿的不行。

   谢晦瞧我整个人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样子,「走,小能给你准备了饭菜。」

   我坐在椅子里,「你抱我。」

   谢晦:「你妹长脚?」

   我:「没力气。」

   谢晦:「可是你太臭了。」

   我冷冷看着谢晦,「再多说一句,我就跟那些文官说,你虐待我,本来我今日就能处理公务了,但是因为你的虐待,不知道那日才能正常办公。」

   「呵,」谢晦弯腰抱起我,「你真是不堪一击。」

   我:「是是是,你吃麻麻香,身体倍儿棒,你不只能一击,你三击都没问题!」然后捧住谢晦的脸,

   谢晦莫名,「你干嘛!」

   我吐出一口长气,「我TM熏死你!」

   谢晦挣扎,又怕把我摔着了,让我寻到理由不干活,只得憋气,到地儿把我扔到小能怀里,

   我看着谢晦冷哼了一声,

   开始狼吞虎咽。

   几月后,我收到了来自西北丹麗有枝一族的求婚,王族的事总是能牵动大众的神经,王族的八卦总是饭后谈资,他们都在关注,公主殿下会怎么回复千古一族,

   我拿到求婚贴时,上面只有一句话:

   长夜,我会为你挡去所有风雨。

   落款,西北丹麗有枝一族独子,粉有枝。

   粉有枝以家族名义向我求婚了,

   那几日我依旧到城里去值班,批文件,处理逆军,眼看回贴的日期到了,妖主一催在催,使者也要回丹麗了,我没有想很久就动笔了,也只有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异兽冲破了禁制,我将会是第一道防线,为我的子民挡去所有风雨,

   我不一定会和你在一起,但我的心会永远和我的子民站在一处。

   落款,妖界公主,我。

   不知道为什么信的内容走漏了,我多了一堆信徒,那群无所事事的妖民天天跑来公主府打卡,我不堪其扰,于是跑路了。

   9

   南湾的妖民请求支援,边界出现了不明妖物骚扰村民和攻击将士,将军裴楷分身乏术,让我领兵去了南湾,在这里,雾妖和魔族勾结,欲吞噬妖民和将士,

   我前不久刚出现裂体的迹象,我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身后的统领一见我准备逃走,立马锁住我喉咙,

   我气得骂人,「无礼!」

   统领:「殿下不准走!你走了,我们就活不了了!!!殿下,还犹豫什么?再迟疑,我们就一起下地狱啦!!!!」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

   雾气滚滚,我迅速捏决,将对面的妖雾打散,隐约听见闷哼一声,雾小了,

   正当我以为对方走了,只一瞬,强大的妖气瞬间聚集,

   「殿下,别来无恙。」

   我的意识变得模糊,悲凉的风席卷来,我无力的倒下去。

   艹,遭人暗算了。

   我的外祖母是妖界唯一的精灵,拥有净化一切邪祟的力量,我的祖父恰恰是黑暗力量滋生的患妖,

   二人相生相克,不巧的是,二人相遇相爱了,

   生下了我娘,娘亲虽然天生强大,可是妖力互斥,不到三千岁时就裂体而亡。

   娘和狼王结合生下了我,虽然精灵的力量淡化,但是始终有这个隐患。

   我很害怕终有一日,我也会像我娘亲一样,法力排斥,四分五裂。

   如今,害怕成真,

   南湾一战,雾妖的妖力、魔族的魔力被我吞噬,不被我所用,反倒加重了我身体的负担,全身上下布满了裂痕。

   唯一的办法是通往人间吸食怨气,增长自身妖力,镇压精灵的力量,强行将身体粘黏。

   可是妖族早就不与人族互通了,谁都不知道如何去往人间,

   直到一封信递到谢晦手里。

   我才明白为什么粉有枝总是说是人间,人类什么的...总是说,有人要杀他,

   其实,粉有枝没有刻意瞒着我,如果我心系他,或者对他多一点耐心,就能察觉到真相了,可是,我对他的事情并不关心,

   我通过谢晦间接和粉有枝取得联系,

   这时,远在西北丹麗的粉有枝已经联姻了,即日完婚,

   我为保全自己的小命,让妖主下令让粉有枝中断婚礼来到我养病的地方——西南砚山。

   那日,妖主的宫正护送粉有枝来到西南砚山,

   重逢时,他还穿着大婚的衣服,西南多雨,总是雾气弥漫,湿气打湿了他的头发,发丝粘在脸上,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一副恨极了我的样子,

   我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的一切,是你算好的吗?」

   粉有枝上前,坐在床边,摸着我的脸,失望又冷淡,「我怎么可能算无遗策?你受伤我很意外,但是你本源妖力受损,魔力反噬,我觉得是个机会,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瞧不上我,所以不愿和我成亲,族长逼得紧,我差一点就和别人结婚了,」

   他嗤笑,「当然,你无须知道这些,只是发生的太巧了,除非,别让我抓到机会,否则,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爬也会爬回来。」

   他的脸贴着我的掌心,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他了,西南砚山族长的净化之术总让我昏睡,

   粉有枝趴在我的正上方,隔着我的寝衣亲吻我腹部的位置,

   我有气无力,把手搭在他的肩膀,「虽然我这会儿打不过你,但是裴楷就在外面,你是不想活了吗?再说,我已经这样了,你的脑子里...」

   粉有枝有些生气,然后张嘴咬在我的腹上,

   他一开始就下重口了,

   我忍痛嗯了一声,

   他这才松口了,幽怨的说,「你只是不喜欢我而已,我只是心有不甘。」

   他自我说服般闭了闭眼睛,将不满压下去,「你想知道怎么去往人间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恨你,但我终归还是盼着你好的。」

   我别开眼,对于他的满腹深情,我总是无法回报的,我想了一下,「此事结束以后,我会给你一个筹码,你并不是非要呆在我的身边,你只是没有反抗的筹码,到时,我会将你族至宝————牵曳,归还原主,你可以借它,为自己谋得族内的地位。」

   粉有枝一愣,

   我继续,「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我会昭告天下,你是公主府的男宠,这样就没人能强迫你了。」

   粉有枝上前,激动抱住了我,「你说得可是真的?」

   我:「嗯,妖界的公主殿下,一言九鼎。」

   现在我知道他处境不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人间苟活了几百年,藏着妖怪的身份不别人发现,然后等到幽隐洞的出现,冒着必死的心通过洞穴回到了妖界,我想,他每走一步都是害怕的。

   我既然知道他不愿意沦为生育的机器,我就给他谈判的筹码,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从今以后,为自己而活吧。」

   为自己而活吧...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亏欠他,如果自由是你想要的,那我就送给你。

   粉有枝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从前的几千年,他从未敢这样想过,他忍着泪,「殿下,你太好了,即使没有报酬,你总是有手段查到我的,逼着我说出你想要的答案。」

   我叹了口气,「那样的话,对你太残忍了。」

   粉有枝:「殿下,不要对我这么好。」更何况是在不爱他的前提下,

   我:「你应得的。」

   10

   万万没料到的是,进出幽隐洞到达人间也在魔族的筹谋之中,我们一行人再次遭到了暗算,魔族想强占我们的躯体,幽隐洞通道迅速紧缩,巨大的拉扯让我疼痛,身体似乎是要裂开了,

   后来我和通道一起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我、昆吾泪、张绪受魔族污染,裂成了两个人,妖力、智慧、记忆均对半。

   好在谢晦及时觉察到我们不对劲之处,联系西南砚山一组族长溶溶月,她用净化之术,祛除了我们身上的魔力,布施阵法,让我们与分裂的另一半融化一体,粉碎了魔族的阴谋。

   于是,短暂的休息一下,公主府短聚,

   为了兑现之前答应粉有枝的承诺,参加完青儿的的婚礼后,粉有枝领了公主殿下男宠的角色跟着我回了公主府,暂住几月,坐实男宠的身份,再回丹麗,此道一起回来的除了粉有枝还有...

   离开王城那日,有一个人早早在传送阵前等待了许久,

   我看了眼青衣少年,「说吧,找我什么事?」

   昆吾泪看着远去的粉有枝,「之前答应我的还算数吗?」

   「什么?」我蹙眉,他说的应该是我分裂时作为黑发长夜时承诺他的,承诺太多了,他说的是哪一个?

   我打定了主意要耍赖,那毕竟不是完整的我,正欲开口,

   昆吾泪未卜先知,「黑发长夜也是殿下,殿下不是从来一言九鼎吗?难道化身成黑发长夜后,承诺我可以来公主府钓鱼的事情,就做不得数了吗?」

   「哈?哈哈,」我尬笑了几声,想起哪些尴尬致死的事情恨不得自己失忆了,「钓鱼吗?钓鱼而已,这类小事还是可以满足的。什么时候来?」

   昆吾泪:「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我:「啊?」

   就这样,三人稀里糊涂的回了公主府,

   昆吾泪看着公主府郁郁葱葱的树木,以及乱七八糟的蛛丝,「变了好多啊。」

   我:「小能担心我失控,从谢晦那里得知自然风光可平复郁闷的性情,便种了树。」

   昆吾泪点头,好像不止这些,这里似乎还埋了平心静气的阵法,是谢晦做的吗?...

   到了府邸后,小能收拾了几间狗屋给二人住,公主府的房间很多,但是除了谢晦几乎没人踏足这里,就连谢晦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客房就拿来当狗屋了,

   但是公主府的宠物们不怎么喜欢睡床,不是爬房梁上,就是树上,地上,公主的寝殿外,其它的喜欢群聚的都窝在一间房内,

   一进门,

   粉有枝看着毛茸茸的小能,忍不住扑了上去,「我好想你啊!」

   小能也随他去了,大脑袋上顶着一个人,它边走边干活,粉有枝就这样黏了它一路,

   昆吾泪安顿好行李后,我就领着他去了水池边,他看着这个巨大的湖泊,里面还种植了稀奇古怪的花,

   我:「就是这里了,我这里没有鱼竿,谢晦曾在这里试过钓鱼,但是吧,这些鱼儿人精人精的,怎么都不肯咬钩,就是围着鱼竿打转转,谢晦一气之下,将鱼竿折成几半,跳下水池和鱼打了起来,」

   昆吾泪听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谁赢了?」

   我煞有其事,「鱼,我都快怀疑它们是不是修炼出神志了,它们一群群殴谢晦,朝着谢晦的腰部撞过去,还用尾巴扇了他好几巴掌。」

   昆吾泪震惊的瞪大眼睛,「没想到,谢军医私底下还是个性情中人。」

   「噗—,」我憋不住了,用手拍了一下昆吾泪的肩膀,「骗你的。」

   昆吾泪无语,控诉:「殿下——」

   我:「鱼不咬杆是真的,鱼竿折了是真的,他被鱼揍了也是真的,鱼儿人精人精也是真的,但是都连在一起就不是真的了。需要什么就找小能,它听得懂人话,来到这里,就和家里一样,但是吧,」

   昆吾泪:「什么?」

   我神秘兮兮道:「不要独自探索公主府,有一些凶猛的野兽不喜被人打搅,我平常也不会去找它们,另外公主府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阵法是我早些年设置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怕你误触了。」

   昆吾泪:「好。」

   我:「对了,小鸟有跟着你回来吗?」

   昆吾泪:「嗯,在公主府的森林时,它就已经轻车熟路回家了。」

   我:「行了,你自己探索吧,吃饭喊你。」

   我见交代结束,就留昆吾泪一人独自去闲逛了。

   我先去树林,果子熟了,见有人来了,一个尾巴尖消失了,前些日子,果子还未成熟时,我还是白发长夜,这里的果子写满了名字,我摘下写着白发长夜的果子,在身上擦了几下,吃掉了,我扫视着果子,嗯?不见了还是坏掉了?

   我仔细看了梗处,很新鲜,似乎刚摘不久,有人来过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门口两头看门兽居然没把他撕扯了?

   我往后走,看见了小能坐在石阶上捡粟米里的石子,它粗大圆润的背影显得特别可爱,粉有枝则靠着它敦实的背闭眼休憩,

   他的鼻子闻见了熟悉的气味,睁眼开心,「殿下!」

   我点头,「怎么啦?」

   粉有枝:「我此刻觉得很幸福。」他晃着脚尖,

   我:「公主府你想来的话,就可以来。」

   粉有枝:「真的吗?」

   我:「嗯,在世人的眼里,你就是公主府的一份子。」

   粉有枝:「谢谢殿下。」

   我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把嘱咐昆吾泪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自行去了书房,我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两个时辰后,我侧耳听着窗户传来的虫鸣,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午睡,于是打了个哈欠去了书房的卧榻,

   「嗯?」

   榻上已经有一个不速之客了,我困得两眼迷糊,

   那人弓着腰,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崽子,一人一宠正酣睡,

   我啧了一声,推了推人,「喂,这是你地盘吗你就睡?有没有点礼数!给我醒醒!」

   我坚持不懈,

   那人转醒,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声音黏糊又可怜,「求求了,让我睡吧,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我烦躁,抽回手,「这是我的地方,」

   「嗯嗯,」那人敷衍,

   我:「你睡这儿,我睡哪儿?」

   那人继续闭着眼,声音渐小,「床大。」

   床大不大,我能不知道吗?

   我推了推人,「过去点,我也要睡。」反正也不是头一次躺一起了,

   那人迷糊中挪了挪身体,

   我脱了鞋也躺了上去,听着张绪安稳的呼吸声,以及小崽子的呼噜声,很快就睡着了,

   没多久,粉有枝和小能玩够了,主要是小能嫌弃他烦,碍手碍脚的,撵他走,他只好来书房找我了,他看见榻已经躺了别人了,有点吃醋。

   那边搞了大半天鱼竿的昆吾泪也搞完了,也是顺着小能的说法找到了书房,看见榻上的几人,他楞了几秒,然后挤到我和张绪的中间,安然入睡。

   隔日,我醒过来了,阳光洒在几人身上,

   一睁眼就看见一二三五个男人,我闭眼睛又躺了回去,应该是没睡醒,

   一只黑色圆球,长着尖尖的耳朵,拖着一根长长的尾巴,长着两只利爪,瞪着猩红的眼睛,唰的一下跳到我的肚子上,我那起床气瞬间起来了,头发倒竖,将黑狸箍在怀里,毫不留情的声音响起,「下次还跳吗?」

   黑狸动弹不得,似快窒息了,这才松了力道,「下次在跳你就没命了。」

   刚才还嚣张不已的黑狸瞬间乖巧,我闭着眼摸着黑狸的毛,它不喜欢人摸,不喜欢群聚,只喜欢捣乱,

   它察觉到了我的杀气,紧紧的箍住它的脖子,五脏六腑被挤压,它以为要命丧于此了。

   其余几人被我的杀气和黑狸的哀嚎惊醒,

   但很快杀气消失了,

   谢晦已经起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看着卧榻上忽然乖巧的一人一猫,我双眸垂下,

   一半的头发落到前胸,我穿的是白衣,经过一宿后已经有些不整齐了,腿上抱着一只迫于公主殿下淫威而瑟瑟发抖不敢逃跑的黑狸,它正心惊胆战的受着公主殿下的爱抚。

   有点滑稽...谢晦伸手想拂开沾在我嘴唇上的发丝,

   我条件反射偏头躲开了,我睁眼看见是谢晦,「别做那些多余的事情,」我抱着黑狸从床上跳了下去,活动了下身子,刚一松手,黑狸嗖得一下跳窗而出,

   几人洗漱了去吃了饭,

   饭桌上,

   我:「你们怎么来了?」

   裴楷:「休假了。」

   我不解,「你休假不回家,来我这儿干嘛?」

   裴楷:「谢晦想来,我就跟来了。」

   谢晦担心我,谁知道一来,公主殿下的书房就这般热闹?

   我:「....什么跟什么,搁我这儿团建来了?」

   裴楷:「我的房间在哪儿?」

   我:「等小能在收拾一间狗屋吧。」

   裴楷眉毛上扬,「什么?!你让堂堂将军住狗屋?谢晦你睡哪儿?」

   谢晦:「我基本不在这儿留宿,一般我睡我师父那间。」

   我:「要不然,你俩一起?」

   二人:「不要!!!」

   谢晦:「我不要跟他睡!!!」

   裴楷:「谁要跟你睡了!我要一个人睡。」

   我:「那就只有狗屋。」

   裴楷:「我也不要狗屋。」

   我:「那你和谢晦一起。」

   谢晦:「我不要!!!」

   裴楷:「我也不要。」

   我叹了一口气,给我添堵来了,「随便你,不然打地铺吧。」

   粉有枝自告奋勇,「我!可以把我的房间贡献出来。」

   裴楷:「那你呢?」

   粉有枝目光闪闪看着我,「我可以化为原形和殿下一起睡!」

   谢晦:「!」美得你了。

   裴楷:?

   张绪:...

   昆吾泪:「!?」

   我:「不行,你掉毛,我不允许动物上我的床,」

   粉有枝撒娇,「殿下~又不是没睡过,别这么讲究嘛。」

   谢晦:「!」

   裴楷:!

   张绪:!

   昆吾泪:「?!」

   谢晦适时看了裴楷一眼,

   裴楷:「狗屋就狗屋吧,」

   昆吾泪、谢晦、裴楷三人相约钓鱼,张绪、粉有枝跟着我给我家几百号宠物梳毛,

   张绪一眼望去,队伍不见尾巴,「它们这么乖吗?居然会排队?」

   我:「也有不守规矩的。」

   张绪:「嗯?」

   排着排着,有兽不耐烦了想插队,前面的兽也不惯着它,两只兽打得鸡飞狗跳,毛毛满天飞,最后双双挂彩,接着老实排队,

   张绪:...

   张绪、粉有枝、小能正在卖力的给宠物梳毛,我抱着手在窗边眺望,

   张绪:「你怎么不干活?」

   我:「你们这几日,吃我的,睡我的,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张绪沉默,

   屋子内毛毛漫天飞,我接过一缕毛毛扔出窗外,咻的一下,一个鸟影飞过去将毛衔走了,

   粉有枝:「那是什么?」

   我:「小鸡。」

   粉有枝:「噗——」

   张绪:「小鸟知道你这么说它吗?应该是到了鸟族筑巢繁衍的时候了,它本能的叼毛筑巢。动物的毛比树枝树叶柔软,更能吸引雌鸟。」

   粉有枝:「噢。」

   我走过去抱了一堆毛,站在窗户前,一点一点往下扔,小鸟空中掠过,衔走了飘忽的毛。

   几个小时后,小能收走了毛毛,我接替小能的位置给宠物们梳毛,

   粉有枝:「它做什么去了?」

   我:「保密,等你们走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

   另一边钓鱼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三人的鱼篓里没有几条,裴楷追着鱼竿咬的鱼儿,忍不住来气,他忍了又忍,直到一条小蓝鱼突然支棱起半个鱼身,左右摇摆,一路从三人面前划过,

   它在模仿鱼饵咬钩被拖拽的情景,它左右摇摆的身躯在三人紧绷的神经上跳跃,最后坠入水里,

   他,是被一条鱼嘲讽了吗?

   裴楷一甩杆,「玛德!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撸起袖子就要跳下去,

   其他二人手疾眼快拉住了裴楷,

   「将军!别冲动啊!」

   「那只是条鱼!你要跟一条鱼计较吗?!」

   裴楷:「我tm忍不了一点!放开我!」

   ...

   几日后,五人告别,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颗毛毛球,俗称,滚球。

   我看着天上那一行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作为公主,还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了。

   粉有枝看着怀里的大颗球,「这是...让我们滚球?」

   张绪接话,把中等大小的球顶着头顶,「依我看,这是让我们顶球。」

   我:....

   裴楷抛起球,球落在指尖旋转,「这是让我们踢球,」说着嚯的一下,球踢飞了,看门兽腾空接住了,帅气落地,

   昆吾泪鼓掌,「好球。」

   我:...

   谢晦:...

   我:「再胡说八道,我就让你们死。」

   一旁的小能用熊掌拍了拍我的手腕,

   粉有枝:「所以说,不喜欢我们,赶我们走吗?」

   小能急切的嗷嗷,更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这是小能觉得不能浪费,将兽的毛洗干净、漂净晒干压实团成的毛团,你们可以拿回去做枕芯,草鸡保暖,亲测过的。」

   小能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几个毛毡,这才是送你们的礼物。

   昆吾泪:「这是什么?」

   我:「毛毡。」

   昆吾泪:「你做的?」

   裴楷:「她哪儿有这技能?」

   谢晦:「小能做的吧,」

   他们一一接过,每个人都不一样,分别是兔子、植物、石头、狼、医书,

   这似乎是他们各自的原型,那为什么谢晦的会是医书?

   谢晦感到意外,「谢谢。」

   我:「它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所以,就按照你们原型做了毛毡。」

   昆吾泪:「有心思了。」

   小能又拍了拍我,嗷嗷说着什么,

   我:「我可以不说吗?」

   小能:「嗷嗷。」

   我:「它说,公主府基本没人来,你们来了以后,吵闹了许多。」

   小能:「奥!」它不满了,

   谢晦低头笑,「真是不坦率,」

   他们能看出小能的不满,却仍然不知道它说了什么,

   我梗着脖子,「差不多了,你们走吧。」

   小能挥手,几人辞别。

   我目送他们。

   小能的原话是,公主府几乎没有他人踏足过,你们来了以后,殿下她很开心,虽然她总是表现得不在乎,可这里总算是有人的声音了,府邸逐渐变得热闹,虽然这里也有异兽居住,可总是不一样的,有人陪着殿下一起吃饭,和殿下斗嘴,她似乎变得爱开玩笑了,处理公务时气压也不如从前那般低了,

   如果可以的话,常来。

   11

   有河涌发生了几十起冤案,一路状告到了王城,妖主勒令我去查案,

   在那里,我遇见了南方蛇人族,千年洛氏,

   案件虽沉冤得雪,但我因此遭到了囚禁,

   囚禁我的正是蛇人族的少主,洛九川。

   他用随身阵法令我不得离开他身边,和我下了一个赌约,只要我能猜出他是谁,他就放我离开。

   在洛九川的透漏下,

   我猜出了他的身份,

   洛九川他,他是一个合成物。

   他最先是魔的一部分,魔族有千军万马,可魔族的意识只有一个,

   是的,魔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魔自妖界与人界的连接处诞生,他期初只是孤独的观察着两个界里发生的一切,他太孤独了,于是分裂了无数细小的部分,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人的欲望却可以到达,黑暗滋养了魔,他逐渐有了实体,千年的观望让他不再满足于等待,

   他要到有光的地方去,相对于人界,妖界的屏障太脆弱了,总是容易坏,他总是等,屏障一坏,他轻易溜进了妖界,这里相比人界,它的怨恨、杀戮太轻了,当然,这里的妖似乎也不喜欢他,

   于是,战争来了。

   魔和妖兵们打起来了,最先他的对手是这片土地的第一任妖王,他以为他生来无敌,不懂疲倦,不会害怕,不会疼,他像火种,不灭,不熄,

   直到一个女人的出现,他才知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她是这世间最纯净的,她是世上唯一的精灵,她的法力可以净化他,

   但是她死了,

   这片灵力缺乏的土地不会诞生新的精灵,魔觉得是上天助他,

   人族很顽强,妖族也是,

   他和妖族斗了几千年,彼此都在进步,妖族仍然顽强抵抗,直到...他看见了黑暗处诞生了一个除了他以外的‘意识’,

   他强硬的将意识融合了才知道它叫‘风伯’,造物主就是这么神奇,造出了一个特殊的物种,风伯是唯一的,它有九世的宿命,每一次的转生都会继承上一世的记忆,他融合的这一世是它的第七世,从三世起,它似乎就陪在一个人的身边,它看着她从婴儿到幼儿,它知晓她的一切,

   它试图和她对话,牵住她的手,可是她听不到,看不见,

   随着她的长大,

   它渴望和她相识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它想告诉她,不要难过,不要害怕,它很心疼,

   风伯强烈的渴望力量、躯体,魔就成全了它。

   于是魔杀死了风伯七世,找到了风伯八世,风伯八世和魔达成合作,

   在妖界的风伯八世主动容纳了魔,在南湾布下了杀葛长夜的局。

   谁知,葛长夜会将风伯八世吞噬了,但是魔并不会死,

   魔及时断掉了那一缕意识,

   至此,布下了分裂葛长夜的局,她不负他的期望,计划去人间吸食负面情绪,呵呵呵,他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岂会让她如愿?

   那一局中,他拿走了葛长夜四分之一的法力,没多久后,风伯九世再次主动找到了他,主动请求和他融合,只要他能将它带到葛长夜的身边,

   魔答应了,可惜他不能以魔族的身躯出现在她面前,恰巧,有一个愚蠢的南方的蛇人族,因渴望力量,通过古老的阵法召唤了他,

   妖族男子说,他愿意贡献身体,只求力量护佑洛家的安全,

   他答应了,妖族的心,太软弱了,不像他,只有自己。

   ...

   一个全新的妖物诞生了,他自称自己为’仲容’,并主动切断了魔族的意识。

   仲容说,风伯的心在作祟,于是他布局让妖民到王城状告蛇人族,让妖主下令派我来查案。

   他说,从我踏入有河涌时,他就在关注我,虽然他很想杀我,但是风伯的心,让他无法下手,

   他说,他作风伯时就知晓我的害怕了,我是那么害怕虚无,

   所以,风伯的愿望不是将我带到他的身边,而是保我不死。

   呵呵呵...

   他说魔族要打过来了,待在他的身边,护我性命无虞。

   我翻了个白眼,

   短刀直插他的手背,直坠深渊。

   12

   跌落崖底,本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我遇见了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宠物云朵,

   在距离地面还有几丈时,一团巨大的云雾笼罩住了我,软绵绵的,我在软球上滚了几圈,

   「小殿下,你没事吧?」

   我摔得有点懵,听着熟悉的声音,「祥云?是你吗?」

   「哼哼,当然是我啦,除了我,谁还有这么大本事?」它嘭的一下缩小成一团,

   我精疲力竭,灰头土脸,「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云慢悠悠的托着我前行,「小能说你来了南方,我刚好也游历到了南方,想着我们几千年不见了,刚好见个面,所以就来找你了。你怎么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妖法怎么还被封印呢?」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好多事情,一时说不清,你送我回未央吧。」

   小白云:「得嘞,我护送你,免得你被人追杀,半路挂掉了。」

   ...我,「谢谢祖宗。」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天幕遭到了魔族的攻击,边界小裴将军奋战中,

   正如合成物所说得那样,异兽逐渐强壮,幽隐洞四现,大批异兽冲破「天幕」,屠杀妖界子民。

   边界,杀不死的是魔,

   魔分食了裴楷的躯体,斩下他的头颅插在他用的枪上,

   天幕碎了,魔族要占领妖界,杀妖族,我刚回到公主府,

   府邸的毛茸茸们互相扫了一眼,

   从从狗蹲坐在地,后腿撇着,看着我,随后,凝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猫一狗眼神对视,兽语交流,

   狗:「咱把食物分一分,你回你的德义枝,我回我的卜裂殿。」

   我:....气不打一处来,为了手底下的毛茸茸,我简单收拾了下,和魔族血拼去了,

   那场仗打了三天,

   妖界险胜,

   「我们败了」

   「但是我们不会让你好过的!」

   「我们留了隐藏蛋给你,去找吧!」

   魔消失了,最后的话让我惴惴不安,

   几日后,妖精们在各个地区发现了魔蛋。

   战争暂时告一段落,我拿着酒到了裴楷战死的地方,秉持着死者为大,我和他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份上,祭奠一下他,

   「真是太好了,」我将酒倒在地上,「盼了这么多年,你真的死了,我终于不用和你成婚了。」

   我掏出萧稀稀拉拉的吹起了裴楷生前最爱的曲子祭奠他,万道同悲。

   (小裴将军的一缕残魂死不瞑般飘在「天幕」上,算命的曾说,他百年后会有一劫,他当时想,我TM死都死了,还管这么多?原来是这劫吗?…)

   裴楷为守护边界死了,新上任的将军是我,

   魔族战败,但到处都是魔蛋,

   粉有枝很担心我,他想到前线来,他的想法很朴素,如果我不能活着,他就陪我一起死。

   当然,他这提议被我无情拒绝了。

   我严厉拒绝他:「你这样乱我军心,放在军中,是要杖毙的。」

   他噤声了,转而打起了别的主意。

   边界,黑色的蛋出现在黑洞里,

   昆吾泪用手段摘下了蛋,催熟蛋 ,等到它和人差不多大的时候,蛋彭的一下炸开了,炸出了一个巨坑,

   蛋的成熟期很快,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惆怅的看着蛋,摸着小鸟的毛,一摸一把毛,鸟也这么能掉毛?

   最后,小鸟都快被我摸秃了,终于找到办法了。

   张绪调整了催熟计划,

   昆吾泪执行让妖精们强制佩戴转化石的任务,

   最后几日,

   我又回到了未央,

   一到府邸,我直接倒在了小白云里,软绵绵的,我脸蹭着白云,眼底都是黑眼圈,

   谢晦、张绪去了厨房,

   我轻轻叩了叩小白云,让它跟着他们,小白云托着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几个人的后面,

   昆吾泪:「殿下可以再下来点,太高了,摔着就不好了。」

   我点头,小白云往下降到了与二人的同高的位置,洗菜进来的张绪好奇的提溜小白云,太高了...

   柴火噼啪的声音,锅里冒着热气,谢晦掀开锅盖,他一一端出热的菜,

   昆吾泪已经将火埋了,几人开始摆桌,

   我驾着云飘来飘去,三人在干活,我在捣乱,谢晦气不过,想给我一脚,但是我跑得快,

   昆吾泪悄摸摸从身后拿出一个绿色馒头,「殿下,来。」

   云朵悠悠落到昆吾泪的身边,「我来啦!」

   我接过馒头,「哇喔,」我咬了一口,并没有甜味,但闻着是香甜的,小树生前就不是很喜欢甜的东西,所以我也不能接受特别甜的,「好吃,喜欢。」

   昆吾泪看着我,「坐过来吧,还有别的,谢晦的手艺很好。」

   我乖巧,「好~」

   用完晚饭,傍晚,几人惬意的在院子里吹风看晚霞消食,

   好安逸,几个人谁都不想说话,猫猫讙看见飘在半空的我,原地起跳,小白云往旁边一躲,我一抖,

   呵呵,

   猫猫讙不服,嗷呜了一声,又抓又挠,小白云驮着我,蹦蹦跳跳,

   我坐在云朵上,低头看着小白云在逗猫猫讙,

   谢晦躺在椅子里看着尚且还算平静的天空,也许以后就看不见这么美丽的云彩了,一只毛茸茸忽然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他无奈摸了摸它的脑袋,

   昆吾泪又拿了一张躺椅,他拍了拍空位,「殿下,要来这里吗?」

   我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几人,小白云下降,我忽然伸手朝着他,

   昆吾泪惊讶,不解,但还是伸出手,

   我一用力,将他提到了云朵上,他慌张下扶助了我的肩膀,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微笑着问,「要不要到离天空近一点的地方去?」

   昆吾泪看了看云彩,点头。

   小白云不满,剧烈抖动,

   我威胁,「你在抖,我就去找天马。」

   小白云不情愿,

   我拍拍它,「这才听话嘛,变大一点。」

   小白云不情不愿变巨大一坨,

   我将张绪、谢晦也接了上去,

   小白云飞起来,几人到了半空中,彩云环绕身旁,漂亮得让人热泪盈眶,

   四人躺在云朵上,

   几人感叹着,以他们的妖力,和天马的极限这辈子都到不了这么近的地方,昆吾泪和张绪之前建造的飞船,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亲眼看见它飞在天空上?

   如果他们不能看见,终有一天,妖力孱弱的妖族也可以看见这般风景了。

   我看着彩云,轻声说,「要是死了的话,就看不见这么美丽的晚霞了...」

   昆吾泪忍不住悲伤,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夜晚,每个人都睡不着,

   我闯入了谢晦的房间,

   三枚金针分别打入太冲穴、气海穴、百会穴,

   「你...你干什么?」

   我拿着刀,逼近谢晦,

   「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出生不久后,我的娘亲发生异变,肢体裂开了,

   小树的医术无法治愈,

   天幕不稳,

   医术后继无人,

   好不容易找了个还算有天赋的人继承,出于妖界安危的考虑,那个小少年,和出生不久的幼儿定了同生契。

   改良的同生契,

   单方面同生,

   意思是,我生,他便生,

   我死,他就死,

   但是他死了完全不影响我,

   契约不平等,但是他甘之如饴,

   符文刻在在他的眼球上,

   眼球毁了,契约失效。

   一个学医的人,怎么会拿自眼睛开玩笑?

   「不能这么对我!」

   他撕心裂肺,

   他宁愿和她一起死,也不要失去他的眼睛,他的医术,引以为傲的资本,

   「葛长夜!」

   「我恨你!」

   刀尖刺过他的眼睛

   他心灰意冷,

   我:「也不知道当时订下同生契有没有征得你同意,不过这些我不能慢慢听你说了,对不住了。我的时间有限,」

   等到谢晦醒过了,是昆吾泪守在他身边,

   「为什么...」

   他还能看得见,

   昆吾泪:「她把自己的眼睛给你了,这是她给你留的信。」另外一份封已经送去丹麗。

   我要走了,

   谢谢你守在我身边那么多年,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强求你,你这样骄傲的一个人,永远受制于一人,在眼睛上刻字,我想,那一定很痛吧。

   我把我的眼睛都给你了,我不欠你了,

   还好,老娘还有触感,我还能摸摸我心爱的宠物们,

   我很自私的,

   我很胆小的,

   我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也会赴死吗?

   谁让我是妖族的公主了,

   他们说千年万年,唯主长存,

   我真的是....@#¥%…………一堆脏话,

   玛德,如果有下辈子,再也不当公主了。

   我曾经对他们说,只要他们需要我,我就会存在。

   可是,谢晦,我怎么会这么害怕了?

   我当时不知道裴楷是怎么从容赴死的,

   现在仍然不明白,

   ...

   信停在了这里

   谢晦:「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是她的决定,不是我的,」他苦笑了一下,「甚至这个办法,还是她想出来的。」

   什么决定....

   削弱八条主线的魔蛋,

   届时地面会列成八块,

   那时,我会变成八条,把裂缝粘回来,

   患妖的属性就是,粘 ,互相吸引,团成一团

   谢晦:「可是,可是,」

   巅峰时期的葛轮,都做不到,她的法力还没通天到...

   昆吾泪:「不妨看看自己的手。」

   谢晦:「这是什么?」

   昆吾泪:「转化石。」

   很久前就发现了,

   魔族可以同化任何妖力,

   而患妖可以吸收魔族的法力,

   他们手上的就是魔族碎块,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主动的权利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妖界十大杰出青年镇守各方,一声令下,引爆开始。

   爆炸发生了,

   我蒙着双眼,虽不能看见,但有所感知,

   天有所损毁,不能全部覆盖万物,云彩消失,露出本来黑暗的颜色,原本灵力支撑,浮在空中的建筑此时也纷纷坠落;地面出现裂痕,不能完全承载万物;地壳运动,岩浆熊熊燃烧,修建的堤坝尽毁,洪水浩大,汪洋泛滥;

   阵法损毁,猛兽尽出。

   再见了,世界。

   源源不断的法力尽数涌入黑雾当中,黑色魔力从裂缝处伸展,努力将破烂的妖界粘回去,

   天地在晃,

   接连数十日,剧烈的震感慢慢削减,

   众人看着地上和天空的黑色地脉,

   这破碎的世界,

   和末世一样,

   转化石从也一开始剧烈的吸收妖力,到逐渐缓慢吸收,

   截至目前,已经有不少低微的小妖付出性命了。

   张绪看着粗壮的天脉,它像脉搏一样在跳动,

   狰狞,恐怖,

   张绪平静无望的看着黑色脉动,「她死了吗?」

   昆吾泪看着手上的转化石,「还没有。」

   战斗还没有结束,

   如昆吾泪所料,妖界守住了,

   但是,天幕碎了,

   妖界灵气本就稀少,

   好在,妖精就是天地精灵的化身,

   大难当前时,

   谢晦、张旭、树精、妖主的各位翁主,王族为首,第一批贡献生命修复天幕,

   只有昆吾泪留下来了,善后需要他,他继任新妖王,

   当年在边境发誓的人,如今兑现了他们的承诺,

   为妖族安危付出全部生命,

   百年过去了,昆吾泪发现,天穹在合拢,

   像生物活着一样,

   有生命的生物及时得到救治,是有自愈的能力的。

   修复以后会排除异质,

   他不知道这个推测正不正确,

   七百年后,转化石自动从体内脱落。

   有妖精发现了葛长夜的躯体,

   居然真的找到了,

   但是却没有了呼吸,

   于是昆吾泪让人做了个冰棺,防止尸体腐败送到了极地去冰封,

   天地间灵气稀薄到连传送阵无法运转了,

   得空,他便骑着天马长途跋涉去见她。

   「我不能来看你了,你说的话,我能记得,」

   「如果我们需要你的话,你会一直存在,」

   「那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

   他年年去,年年和她倾诉,妖界发生了哪些大事,他又做出了那些努力,

   他低头看着冰棺里的人,「一千年了,妖族的生命力比我想象的要顽强,住处已经修缮,防洪、交通基本恢复到和之前一样,」

   「之前留下的幼儿如今也长成妖界的中流砥柱,从前我和张绪提出设想建造的飞船如今逐步落入实践,」

   「殿下,等到飞船飞上天空的那一天,再陪我看一次天空好吗?」

   「虽然如今的妖界已经没有白天了,少了些彩霞还是有点遗憾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事情,唯独不提,对她的思念

   残留的魔席卷重来,如今的妖界真的不能一战了,而魔界也不打算谈判,

   他们太弱小了,没有谈判的资本,

   最后,粉有枝赶来救场。

   粉有枝:「听闻你...长了好些白发?」

   昆吾泪:「你也不是?」

   「你的眼睛...」

   粉有枝:「我来是给你这个的。」

   「这是什么?」

   粉有枝:「牵曳,凝注时间的法器」

   「法子,捏碎它。」

   「要用吗?」

   昆吾泪:「你...」

   粉有枝:「他们说有枝一族秘术传女不传男,其实是有天赋的男子太少,他们比不得女性。」他是有记录以来唯一成功的男性。

   「牵曳,是我的双眼炼制的,」

   「我已耗费所有的法力,已是强弩之末了。」

   昆吾泪:要剩他一个人了吗?

   粉有枝:「我...不会死,她的信我收到了,我会活着,等她来找我,等她不是公主了,我们...就在一起....」

   他变成了兔子,一只瞎眼兔子。

   昆吾泪打趣:「这下真成了公主府的宠物了。」

   昆吾泪毫不犹豫捏碎了四枚牵曳,

   天空下起了雪花,

   他抱着兔子,摸着它,

   看着冰封的妖界,

   昆吾泪安慰道,「别难过,等下次醒来,就能见到长夜公主了。」

   妖族的时间冻结了。

   千年后,黑暗势力从外面撞击这颗冻结的星球,

   冰块碎了,

   蓦然,

   球体内一股力量,朝黑暗势力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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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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