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饮饱吃足回到酒店后,秦笙才跟李心桥说起她周四晚上就要回去的事。
李心桥有些不舍,但也能理解,毕竟秦笙并不在本市工作,早几天回去还是晚几天回去,终究还是得回去的。
“我走了以后,你也别住酒店了,搬回去公寓吧,毕竟有你哥在,好歹也能看顾你一些,天天也能有口热饭热菜吃。”秦笙嘱咐道。
李心桥轻轻点了点头,顺势把她的手拉过来包在自己的掌心之中,“你就别光想着我了,我那么大的人了,又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反倒是你,工作之余也别忘了穿衣吃饭,那么冷的天只穿了个薄外套,手拔凉拔凉的。”
秦笙只是笑了笑,也不反驳,“等你工作稳定下来,有了自己的休假时间,大可以乘个高铁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吃咱们那边的酸汤鱼。”
“好。”李心桥一口答应,“到时候你可别爽约了。”
秦笙微微歪着头望向灯光笼罩下的李心桥,心中也有些不舍,但她向来洒脱,到最后也只是轻轻推了推李心桥,催促着说,“去吧,晚上似乎更冷了,你先去洗澡吧,咱们窝在被子里说会儿话再睡。”
其实在回来酒店的路上,李心桥也察觉到夜风转凉,见秦笙的手久久都未能暖和起来,担心她会受凉,便回了句,“还是你先去吧,看你都冷成这个样子了,洗个热水澡还能暖和一些,别过来几天就给冻感冒了。”
秦笙见状便从床边抓起被子一角,往身上盖,“这样总行了吧,我才想起要给小邹打个电话,提醒她整理好周五上庭的文件,你就先去嘛!”
李心桥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衣柜把另一件外套扔给了她,宠溺地说道,“得了得了,敢情只有你是大忙人,我这个闲杂人等还是先退下了。”
等到李心桥进了浴室后,秦笙才偷偷摸摸给黄祖荫拨了个电话,催促他这两天就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出来,另外也找个别的地方暂住。
她也明确表示,李心桥已经同意在她离开S市后搬回公寓,但她不放心李心桥和黄祖荫孤男寡女住在一起,所以在她离开之前,她必须提前把这件事给定下来,免得回去以后鞭长莫及,让李心桥吃了亏。
见她特意为了这件事给他打电话,黄祖荫在心中暗暗吐槽她有些小题大做了,“他哥哥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给小可爱准备饭菜吗?而且桥桥白天还要到致一药业上班,真正在公寓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你就用得着那么担心吗?搞得我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秦笙才不会听他忽悠,直接回了句,“要是你坚决不走,那我也有别的办法。致一药业那边也有单身公寓,大不了让桥桥住在那边,听说那里经常组织住宿的男女员工联谊聚餐,到时候桥桥肯定成了抢手货。”
黄祖荫一听,这那还得了,一个张逸朗已经够难对付了,要是放任李心桥住进单身宿舍,岂不是相当于往盘丝洞里放了个唐僧?
他马上认怂,“得了得了,算是我怕了你,我后天就搬。”
秦笙却不依不饶,“怎么不是明天就搬?”
黄祖荫无奈地说,“现在都晚上了,找地方搬都要时间,又不是那些露宿者,随便把衣服一卷,有个天桥洞就能进去睡。你也别催得太急了吧,倒像我欠了你一样。”
秦笙望了望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知不觉竟已经快到十点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的确有些过分了,便含糊其辞地说了句,“那行,你自己看着办,先挂了。”
放下手机没多久,洗漱完毕的李心桥便从浴室走出来,张口第一句话便问道,“工作都交代好了?多少点的飞机?我看看赶不赶得及送你。”
秦笙面不改色,“没买到飞机票,小邹给我买了高铁票。特意选了你上班的时段,也省得你下班还要折腾,我自个儿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李心桥闻言皱了皱眉头,“你的行李可不少,确定一个人搬得动?要不我还是请个假,送你去车站吧。”
秦笙的生活过得精致,即使只是过来S市两天,也带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除了衣服还有两双高跟鞋和一大袋化妆用品,塞得满满当当的。
后来因为延长休假时间,又拉着李心桥到商场血拼了几小时。
那天李心桥只买了两套到致一药业上班用的职业套装,而秦笙则收获颇丰,加上买给事务所同事的各种礼物,使得回程的行李越发的多。
最后不得不另外再买了一个48寸的行李箱,这才勉强把所有的战利品都装进去。
李心桥只考虑到秦笙一个人拖着两个行李箱不方便,殊不知秦笙却是因为不喜欢离别的场面,所以才不愿她来送行。
为了让李心桥放弃这个念头,秦笙不得不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明天我给徐以明打个电话,看看他那天有没有时间送我,这总行吧?小祖宗,你就给我好好上班去吧,回到了我会给你发信息的。”
李心桥还想争取一下,却被秦笙用一个理由堵住了嘴,“好了,难得有个男的来送我,你也该知情识趣一些。”
虽然李心桥明知这是秦笙的推脱之词,也看出两两无意,但看着秦笙对她挤眉弄眼的样子,李心桥只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得了得了,我就不当这电灯泡了,回头你俩好事成了,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秦笙见她不再坚持,便嘻嘻地笑着,仿佛一个卖乖的孩子。
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先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赖床的秦笙便发现旁边早就没了李心桥的身影。
看着桌上还暖和着的皮蛋瘦肉粥和包子,还有她留下的纸条,秦笙心中的愧疚更深,想到自己对她的隐瞒,秦笙一阵阵的难过,却只能默默暗念了一句,“但愿你以后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能这样待我。”
为了早些熟悉业务流程,李心桥早早就回到了广告部。
那个时候部门同事还没上班,整个广告部显得空荡荡的,偌大的空间只有一个负责开门打扫的清洁大婶在。
“萍姨,早上好!”精神奕奕的李心桥笑着打招呼。
这个叫萍姨的清洁大婶见李心桥第一个到岗,显然有些意外,“不是才八点吗?这么早就回来上班了?”
李心桥提了提手上的热豆浆和包子,笑眯眯地说,“再早也早不过萍姨啊,萍姨吃过早餐了没?我这里多买了一份,不介意的话可以拿去。”
萍姨连忙摆了摆手,“这怎好意思啊……”
李心桥也不管她推辞,硬是把手中的早点塞给了她,“这家包子我也是第一次吃,平时去晚了还得排队,想必味道应该不错,所以我今天特意起早去买的,萍姨就试试嘛。”
确实是盛情难却,加上李心桥颇为热情地推荐,萍姨只能放下手上的抹布,把包子接了过去,“那就谢谢了。”
“谢什么呢,平日萍姨也辛苦了,不过是一份早点罢了,不值几个钱。”李心桥笑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同事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到广告部来,部门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许咏心今天来得也早,见李心桥已经在岗,再看看文诗韵依然空着的工位,不由得感叹一句,同是走后门进的广告部,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就那么大?
由于文总监临时接到任务,需要到分公司交接一些业务,所以今天部门工作由许咏心统筹。
在分配工作时,许咏心特意问了李心桥能否适应这边的工作节奏,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给李心桥安排了一份编写广告文案的工作。
虽然广告文案和新闻报道都是文字上的斟酌,但国内和国外的受众口味差别太大,李心桥修改了好几次都未能得到许咏心的点头,这让她感到有些受挫。
部门同事翠姐见她的广告文案屡次被驳回,有些看不过眼,便偷偷教了她几个抓住受众眼球的窍门。
李心桥本就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因为一时摸不着门道,才进展缓慢,如今在翠姐的指点下,很快就学会融会贯通,最后修改出来的第五稿终于获得了许咏心的认可。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参与到部门分工之中,也因此得以真正见识到部门同事各自的特长。
当然,也嗅到了某些八卦的气息。
例如,阿爽明显对胖妞有意,时常有意无意经过她的工位,跟她说上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有时候见胖妞忙着没空搭理他,他一整天就像失恋的高中生一样,无心工作。
例如,坐在李心桥斜左角的徐展才,明明是个三大五粗的国字脸伙子,偏偏比女生还爱臭美,天天放了个小镜子在工位上,有空就看上两眼,就连脸上出了油,都是小心翼翼抽出随身携带的控油纸在脸上印几下,那娇娆的动作让李心桥一度怀疑他的性取向。
又例如,长相一般但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黄菲蔓,据说家里非常有钱,当初来致一药业面试时,毫不忌讳自己的心仪部门就是广告部,原因竟是当年公司的代言人是她的偶像,她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能亲眼见上偶像一面。
又例如,文总监的头发看起来十分茂密,但事实上他曾经是个地中海秃头,现在那头黑发,是他花了大价钱专门去植的发。
……
李心桥发现,这里的办公室文化就是,要是你一直端着,就一直无法融入这个圈子。要想在短时间内融入到群体之中,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他们聊八卦的时候,你也加入其中。
虽然以前的李心桥不屑于在背后议论别人,但入乡随俗,即使她没有什么八卦的事可以分享,但也不妨碍她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一来二往,她爽朗大方的性格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即使是曾经算计于她的胖妞,也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自从秦笙回去律师事务所后,李心桥在广告部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就连文洋森也不止一次称赞她悟性高,是个做广告的人才。
只是自从那次张双城出现在晨会,文诗韵便很少再出现在广告部了,偶然回来一次,也只是在文洋森的办公室呆一会儿便离开。
后来李心桥从翠姐口中得知,为了让文诗韵在所剩无几的实习时间内完成实习作品,文洋森不得不给她开后门,特许她这段时间无需回广告部上班,只要专心把实习作品做出来就好。
胖妞没了需要讨好的对象,又见李心桥没有追究PPT的事,也就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慢慢地也开始主动跟李心桥说起话来。
李心桥表面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对她还是充满戒心。
胖妞也不是傻子,哪怕李心桥已经尽量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和不屑,但胖妞还是察觉到李心桥热情背后的冷淡。
但胖妞也是老狐狸了,既然李心桥没有选择和她撕破脸,那她也不会特意把自己划分到圈子外面去,依旧和平日一样有说有笑。
在跟部门同事混熟了以后,李心桥连萍姨也不放过,就连请客下午茶的时候也不忘点上她的份儿,这让经常被其他人遗忘的萍姨颇为感动。
为了投桃报李,有一次萍姨还特意给李心桥带了自己做的荠菜炒年糕,用一个保温饭盒装着,只为了李心桥中午吃的时候依然热气腾腾又保持软糯的口感。
“萍姨,你是上海人?”李心桥觉得这个味道颇为熟悉,忍不住问了句。
“没有没有,我是S市本地人,压根就没去过上海,不过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去一次。”萍姨见李心桥嘴角沾了些菜末,便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李心桥接过来擦了擦嘴,又问了句,“我认识一对夫妇,在这边经营一家上海菜馆,铺面不大,但做的都是当地特色菜,其中就有这道荠菜炒年糕。”
“我见萍姨做这个年糕的味道跟那家店很像,便误会你是上海人了,你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