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是用于牵引和驱动作业机械完成各种农用或工用作业的动力机。由发动机、传动、转向、液压悬挂、电器仪表等系统或装置组成。本册对应的拖拉机结构类型为轮式……”
不紧不慢，一字不差，在方苗苗震惊的眼神中，李敬平静地把第一页有关于拖拉机的介绍娓娓道来。
这啥脑子！敢情闹了半天，小丑竟是她自己？
前一刻不敢置信的还是李敬，现在就轮到了方苗苗。她拿起小册子，翻到第一页，“再说一遍。”她不信，一个人只需要扫一眼，就能背出一整页的内容。
明明刚刚她背一段就用了十几分钟，在背会第二段的时候，第一段就忘了。人和人的差距能这么大？
而事实证明，人和人之间的确是有差距的，而且差距还挺大。
对着手册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在李敬再次背完一整页的时候，她愣是没发现一个漏掉的字。所以，李敬之所以以为她痛苦是因为不认识字，而不是背书的根本原因是，背书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也不会想到背书对别人来说会构成什么问题。
很好，这个答案很侮辱人。
方苗苗颓废起来，坐在椅子上，眼神无光。论学神与学渣的差距。
感受到自家媳妇现在很受挫，李敬抬起手，呼噜呼噜她脑袋上翘起的呆毛，“没事儿，我们慢慢学。我们要相信，学习虽然是座高峰，攀登会很辛苦。可你一旦登顶……”
“山上的景色会让你惊叹。”方苗苗的记性还不至于差到记不住李敬之前说过的话。
听到她学会抢答了，李敬露出微笑，“精神头儿好些了？”
那不然怎么办，又不能换脑子。做人嘛，就要勇于接受惨淡的现实，并为之奋斗。本质上来说，方苗苗是一个乐观不放弃的人。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朝李敬眨巴眼睛，“我饿了。”
拿开呼噜毛的手，他牵起自家媳妇的手，“去吃蛋羹吧，在锅里热着。现在吃正好。”
“万岁！”方苗苗一下子跳起来，奔向厨房。
这回，李敬没有拦她。
不得不说，鸡蛋羹好吃是真的好吃，但吃过鸡蛋羹后，小册子难背是真的难背。看着满页的小字，吃饱的方苗苗开始打瞌睡。在安静的环境下，用手撑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
“不准睡觉。”坐在旁边监督她的李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鸡蛋，在方苗苗的眼前晃悠。“蛋炒饭，想不想吃？”凑近打瞌睡的某人，他小声地在她耳边开口。
说到蛋炒饭，她可就不困了！方苗苗的眼睛一下子睁地特别大，眼里全是头顶上的灯映出的光，“想吃！”
就知道她想吃。修长的手指略微弯曲，轻扣桌面，“那就背吧。我陪你。”伸出一根手指，在方苗苗的眼前竖起。“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背出一页，换一碗蛋炒饭。”
“那我要是背两页呐？”有颗颗饭粒包裹金黄蛋花的蛋炒饭做激励，瞌睡虫什么的，完全不能做背书路上的绊脚石。谁敢拦路，她亲自打走。方苗苗的战意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
惊讶于美食诱惑如此成功，李敬伸出两根手指，“两页换两碗蛋炒饭。”上回放徐敏那儿给他看病的钱没有用完，放在了他这儿。用这个钱，先去邻居家换点米。
“一言为定！”有了李敬的这句话，方苗苗立即冲出门口，到院子里洗了把冷水脸，冻到脑子清醒后，回到屋里，开始认真苦背。
一个边读边背，一个在旁边陪着，并时不时出声提醒方苗苗漏背的字段。最最可气的是，作为提醒的人，李敬完全不需要看小册子。他只需要听一两遍，就能一字不差地背出。
方苗苗：真是羡慕嫉妒恨学神的一晚。
出于对美味蛋炒饭的执念，方苗苗愣是熬到半夜十二点，边喃喃自语拖拉机的发动机维修方法，边支撑不住地脑袋往桌子上撞。发出不小的声响后，倒在桌面，呼呼大睡。
拿着刻有自己名字的钢笔，在另一张小桌子上奋笔疾书的李敬听到动静，侧过头。方苗苗睡得香甜的侧脸映入他的眼中。被她翻来覆去的小册子多了许多褶皱，压在她的脸下。
要是这么睡着，明早起来怕是得腰酸背痛，还可能感冒。
无奈摇头，他小心地起身，挪开凳子，没有发出半点儿声响。走到方苗苗的身后，伸出双手，略微吃力地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媳妇。掂掂手里的分量，把全身的大部分重量压在左脚，他一步一瘸但稳健地抱着熟睡的方苗苗走去卧房。
按照现在方苗苗吃饭的饭量，他得在脚动过手术后，抓紧时间锻炼。不然身为男人，要是抱不起自己的媳妇，可就丢人了。
“蛋炒饭，好多蛋炒饭。”方苗苗在李敬的怀里不老实地扬起手臂，在半空中做出再来一碗的手势，“扶我起来，我还能学。”
嘴角忍不住勾起，“知道，你还能学。咱们明天起早学。”腾出手压下她乱舞的手臂，李敬温柔地注视方苗苗。“今天，背书辛苦了。”
一觉睡到自然醒，从被窝里伸出两条手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顶着一头略微杂乱的头发，方苗苗看了看旁边的位置，没有人。伸手去摸了摸，冷的。
“敬哥？”套了件外套，知道李敬一定在厨房的方苗苗直奔厨房而去。在背对门口的铁锅前，李敬单手执铲，翻炒金黄璀璨的蛋炒饭。做饭的背影显得他格外优秀。
深深地吸了口炒蛋的香味，方苗苗蹦跶到铁锅前，试图用勺子偷捞一勺锅子里的蛋炒饭。半途被李敬识破，铲子无情地格挡勺子的进攻。勺子不甘示弱，在半空转了个弯，试图从侧路偷袭。
铲子再次拦截，并且收押了犯罪勺子。
“饭还没炒好，先去背书。”毫不留情地没收方苗苗的作案工具，李敬督促贪吃的媳妇去背小册子。并且无情地说道，“背不出的话，你看着我吃。”
“不准吃独食。”方苗苗看了眼锅子里的颗颗包裹蛋花的炒饭，咽了口口水，快步往门外跑去，“我一定能背出第一页，你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