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哥，我就说你咋不是这里第一个到的，原来是去找副班长了。”宋立波能背下小册子，全靠李敬的顺口溜以及方苗苗的不藏私。所以他现在对他俩的态度异常尊敬。
“怎么样？班里的人有没有到齐？”张井来到训练场后，恢复了一丝不苟的模样。作为班长，就是要有威严。他扫了一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学员，好像人都齐了。
“我就知道你到了后，准会问这个问题。”宋立波拍胸脯，“你放心，人都到了，少人找我。”
“嗯。”张井听到宋立波这么说，也就不再点人。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黄导员来之前，再多背几遍顺口溜，不要掉链子。”
脸上的笑容一僵，“又要背？”宋立波特备讨厌背书。这次是因为要学拖拉机，所以没办法。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和你一起背。”生怕等会儿出篓子，惹黄导员不高兴，张井拉着宋立波去角落里背顺口溜去了。
李敬看着走远的俩人，抬眼往淡定的方苗苗。“要不要我拿着小册子，给你掌掌眼，背给我听？”
“不用，这才多大事儿。”她见过的大场面海了去了。不过就是在黄导员面前背书嘛，简单。方苗苗压根不带怵的。
在训练场上背书声四起的时候，远处隐隐传来拖拉机轰鸣的声音。这个声响成功吸引场上的众人往大门口看。
果然，之前在场中央消失不见的拖拉机是被黄导员开了去。
在大家的注视下，东方红四零像个常胜将军一样，带着满身的泥泞缓缓来到众人的面前。在大家的眼中，连它停下后，发动机漏出的黑色柴油都显得那么有魅力。
迫于黄导员的威严，学员们只敢偷偷看这台大家伙。
“都给我抬起头来！今天你们就要试驾了，给我好好看清楚拖拉机的构造。别给我练坏了。谁要是敢弄坏这台，我就让谁去黑心煤矿打工买铁零件！”
环顾四周，黄强生在看到李敬的时候，眼神略微停顿，他看到身旁的方苗苗，猜到了他的身份，倒没有过多为难。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场上唯一的女学员身上。“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没有认真背书。怎么，自己先天条件弱，你还不后天努力？”
张井动动嘴巴，想着要不要在黄导员生气的时候触他眉头，跟他讲方苗苗凭借背书的实力，已经成为学员班副班长的事。
但黄强生没给张井说话的机会，只听他接着说道，“既然你不想再准备，那就不要准备了。从你开始，背吧。”
面对黄导员的点名背诵，方苗苗上前一步，神态自信，“我第一个背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你还有条件？”黄强生有些好笑，“你说说看。”
“我要是能全部背出，一字不差，拖拉机的试驾，第一个必须是我去。”既然都第一个背了，怎么也得给自己弄点儿福利。
“试驾和死记硬背，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叮嘱到一半，黄强生闭上嘴巴。方苗苗肯定又背不出，他说这个干啥。“但你可以试试。背吧。”
从李敬的膝上拿走小册子，扔向黄强生，“导员，你盯着书上看，保证一字不差。”
在黄强生翻开小册子第一页后，方苗苗张嘴，清脆沉稳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拖拉机是用于牵引和驱动作业机械完成各种农用或工用作业的动力机。由发动机、传动、转向、液压悬挂、电器仪表等系统或装置组成。本册对应的拖拉机结构类型为轮式……”
相比较于投机取巧的顺口溜，方苗苗选择了更加困难的全文背诵。
第一页，第二页，……第十页……第二十五页……最后一页。
随着方苗苗越背越后面，而黄导员没有纠正过一次，在场的学员们纷纷翻开自己的册子，跟着一起看上头的句子。
一句不差，竟然真的一句不差！
合上小册子的最后一页，黄强生把本子抛还给方苗苗。“你第一个试驾。”愿赌服输，他看向一侧的张井，“班长，你第二个背册子上的内容。”
那边，背书还在进行中，这边，方苗苗已经围着满是泥泞的拖拉机前看看，后看看，眼睛里满是惊奇。
原来，之前的车子构造这么简陋。光靠着这个发动机，真的能跑得快吗？这个发动机是几缸的来着？有缸吗？方苗苗曲起手指，敲敲裸露在外的发动机。
因为刚刚发动过，发动机的铁制外壳还在隐约发烫。
不过，就算是变得再多，基本的驾驶习惯应该不会变。高薪工作，我来啦！方苗苗把目光聚焦在手摇杆上。
书上说手摇杆的时候，力气要大，不然发动不起来。可这个大力是多少力气？伸出手掌，方苗苗在犹豫等会儿要使几分力。
“担心试驾吗？”推动轮椅到方苗苗身侧，“第一次开不好，没有关系。”李敬宽慰看上去有点儿迷茫的媳妇。
“有一点点担心。”方苗苗实话实说。怕把手摇杆给掰弯了。
出乎黄强生的意料，这届的学员班，竟然全部都背出了小册子的内容。没有一个人不过关！
“你们的顺口溜是谁教给你们的？”黄强生之前都没有听到过这么融会贯通的口诀。要是以后能推广开来……
大家把目光都投向围着拖拉机转的方苗苗。“副班长家学的。”顺着大家的眼神。黄强生也看向她。可怎么可能，以她的文化程度。而且，副班长是怎么回事？
张井在此时站出来，“苗苗背书背的快，学习能力强，我就做主，让她当了班里的副班长。她还推荐给不怎么会背书的人用顺口溜背。而这个顺口溜是李敬编的。他们夫妻俩帮助了大家很多。”
黄强生的眼睛在张井，学员们和方苗苗他们之间转悠，半晌后，哈哈大笑，“看来，你们都明白了什么是团结啊！”在北大荒，这种精神最需要。
团结无畏，勇敢向前。
虽然学员们还需要学很多，可是至少前面两个字，‘团结’已经学会了。
好，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