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孙天祥能够被绳之以法，杜明辉再次被李敬派出去调查劳动合同没有签署的真相。
“医院里那群因为工业蜡身体受到损害的工人，也许是因为病情，所以忽略了很多细节。只要他们曾经在栗子园工作，肯定有蛛丝马迹能够追寻。”李敬不相信世界上有完美谎言。
“成，我立刻就出去一趟。晚上给小卖部打电话。让老王头来叫你们。”杜明辉背上双肩包，就要往门外跑。在村子里堵孙天祥的几天时间里，他已经用自己强大的交际能力，和村民混的很熟了。
“等一下。”李敬叫住往外跑的杜明辉，“你的照相机是不是在包里？留下。”
虽然不知道李敬要照相机做什么，但只要哥想要，他就给。杜明辉没有片刻犹豫，就把双肩包里昂贵的照相机放在塌了的桌子旁，“哥，你知道怎么用吧？要不要我先教你？”
“我会用。距离明天罢免大会还有二十几个小时，明辉，能不能让孙天祥度过一个难忘的罢免大会，靠你了。”李敬看着杜明辉的目光里充满信任。
顿时，光明报的杜记者觉得自己双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保证完成任务。”杜明辉像根离弦之箭一样，冲向门外。时间紧迫，他要尽快赶到受害工人所在的医院。
在一旁修修补补桌角的方苗苗见李敬在杜明辉离开后，眉头还是紧锁，她放下手中的榔头，起身给坐在轮椅上的他揉肩膀。“相信杜记者这趟去，能够带来好消息。你别给自己的心理负担太重。”
她和李敬想的一样，原以为黑心板栗的事一出，至少栗子园的营业执照一定吊销。可事与愿违，敌人太狡猾，只是罚了款。尽管这已经是一笔巨款，孙天祥这次可以说是大出血。
可，还不够。
右手抓住方苗苗给自己揉肩膀的手，李敬看向被静静放在地面的照相机。“苗苗，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办。调查的结果已经出乎我们的意料。明天的罢免大会，我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为了以防万一，他向杜明辉借了照相机。“你会用照相机吗？”
听到有事情要交给自己做，方苗苗的身板立刻挺直，“会。敬哥你想让我去拍什么？”
自家媳妇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打算教她照相机怎么用的李敬一下子哑口无言。照相机价格高昂，又是进口的物件，苗苗不应该会用啊？“苗苗，你给我拍张照，我看看你的拍照水平。”
没有想其他，方苗苗干脆地从地上捞起照相机，根据自己久远的记忆，找到开机键和快门键，调准对焦后，‘咔嚓’一声，拍下一张照片。
打开后盖，取出胶卷，方苗苗把印有人像的胶卷递给李敬看，“怎么样，拍的还不赖吧。”
看着照相机里的人物，李敬抿唇，他侧头去看方苗苗。心中的疑惑转了一圈，还是没有问出口。“拍的很好，苗苗，我想让你去拍……”
方苗苗认真听李敬的要求，在听完后，她拍拍胸脯，“你想要的照片，我一定给你弄来。”
暂时搁置修补桌子的任务，方苗苗拿着照相机飞快地跑出家门。
望着自家媳妇跑远的背影，李敬弯腰捡起地上的榔头，慢慢修补桌腿。苗苗她，似乎从那次车祸后，真的变了很多。只是，一次车祸，真的能够让一个从未接触过照相机的人，凭空学会拍照吗？
越想越奇怪的李敬强迫自己停止思考，有时间怀疑苗苗，不如多想想怎么扳倒孙天祥。
苗苗的事，他还可以再观察，可孙天祥的事，迫不及待。
集中心神，李敬在脑海中把黑心板栗有关的线索一条条一个个地串联起来，试图从中找到能够惩罚孙天祥的突破口。
他为人狡猾，这次提交上去的证据必须得是天衣无缝。
下午，顺利完成李敬交待的事，方苗苗一蹦一跳地捧着照相机回家。在他们的屋子里，那个命途多舛的桌子已经再次可歌可泣地站了起来，李敬坐在轮椅上，用钢笔在笔记本上涂涂改改。
放轻脚步，方苗苗绕到李敬身后，偷瞧笔记本上的内容：
在本该养家的年纪，却只能残疾瘸腿。（划去）
我想养家，
但被孙天祥硬生生剥夺了这个机会，
请还给我一个公道（划去）
我需要一个公道！
颈侧突然多出一股温热气息，专心致志的李敬回头，嘴巴轻轻滑过方苗苗的侧脸。
在看清身后的人是谁后，他赶忙用手捂住笔记本上的话。脸色涨红。不知道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吻，还是因为被提前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
“写的不错啊。”没想到李敬不仅记忆力好，文学天赋也有那么点儿在身上。“村里的男人都得赚工分养家。他们看到这个，肯定能感同身受。你说，我明天要不要哭几声，加深我们是受害者的形象？”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真的觉得这三句话好？”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没有发挥出他的最高水平。李敬翻到另外一页，重新誊写这三句话：
我想养家，
但被孙天祥硬生生剥夺了这个机会，
我需要一个公道！
方苗苗环住李敬，她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多好的话啊，控诉的力道刚刚好。明天，我就把这三句话写在纸上，让大家伙儿知道，孙天祥到底做了啥缺大德的事。我的照片拍好了，一起来看看照片吧。”
有了方苗苗的鼓励，李敬不再纠结。他把注意力放在媳妇从照相机后盖抽出的胶卷上。那上面的图像清晰可见。
这个任务，方苗苗完成的非常成功。
李敬把胶卷放到桌面，他还有一件事要交给苗苗做。“刚在我在你走后，仔细梳理有关黑心板栗的线索。发现我们都漏掉了一个漏网之鱼。如果那个人愿意作证，孙天祥必定不能再狡辩，也没有办法再翻身。”
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物？方苗苗一下子坐到李敬邻边的板凳上，“谁？要不要我去套麻袋，逼供？”
“……倒也不用这么粗暴。”李敬凑到方苗苗的耳边，小声说了个人名。“苗苗，我希望你能劝动这个人，在明天的罢免大会上，指证孙天祥。明天是个绝好的机会。”
听到这个人名，方苗苗看上去很纠结，“如果是她，那的确不能这么粗暴。可她能倒戈？”
“所以才更需要你去。”李敬没有因为这个人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退缩，他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光明报，“苗苗，我知道你认字。在见到她后，把光明报报道的这篇黑心板栗的新闻读给她听，接下来，就靠你劝服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