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面对张天鹏的热络，张井的神色淡淡，勉强从嘴角挤出个笑来，“嗯。”
这笑的，比哭还难看。张天鹏趁热打铁，继续问道，“我昨天就想找你说话了，可你咋在垦荒队也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愣是在昨晚快睡觉的时候，才看见你。”
要是昨晚能有时机和张井说话，他今天没准就已经能和苗苗去说他表弟变化这么大的原因了。
“有点事情。”
“啥事情？”
张井闭嘴不说话。他看着张天鹏，虽然不知道表哥为什么愿意从村里来北大荒，但是他愿意来，说明他心里想变好，这是件好事。“你以后在垦荒队好好干吧，工分不低，能养活你。”
然后，张天鹏还等着张井能说些什么有用的话，可是接下去是一片沉默。
显然俩表兄弟的感情还没有好到能让张井敞开心扉。
套不出张井的话，他就不能跟苗苗那儿去交差，他看着面前的表弟，心里那叫一个着急。“我明人不说暗话。你在农场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谁欺负你，你告诉表哥。我让那个人的脑袋开花。”
听到张天鹏扬言要为自己报仇，张井诧异地看了眼他。他们的表兄弟情什么时候好到这个份上了？
“哎呀，表弟，我还能害你不成。我这是对你满满的关心啊。”张天鹏催促张井赶快说实话。
在张天鹏的催促下，张井由始至终地没有再吭声。
保持沉默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表弟！你倒是说句话啊！”张天鹏一个人的独角戏唱够了，开始想要张井有所回应。
“表哥，垦荒需要铁镐，我去给你拿一个吧。然后缠上布条，这样手心不会很快地被磨伤出血。”张井压根不等张天鹏有所回应，他就径直走向农具房。他没办法不走，因为他表哥的话，是他所回答不了的。
似乎是害怕张天鹏还会追上他，张井走向农具房的脚步越来越快。
看着这个嘴巴严的跟撬不开的河蚌似的表弟。张天鹏的心里头一次生出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个表弟，真是不省心！
看完比赛，农具房前的空地上聚集了垦荒队的队员。他们人手一根铁镐，准备去离农场五公里远的地方，继续开挖水渠。
这是一件艰难的事，但是他们非做不可。
垦荒队原本是十三人，加上新入队的方苗苗和朱田辉，那就一共是十五人。
秦远站在垦荒队的队伍前头，清点人数全都到齐后，全队朝他们开挖水渠的地方步行前去。
在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排排的脚印。
来到已经做完垦荒工作的农田，已经完全认不出原先荒草覆盖的模样。不过，这片农田和昨天也是非常不一样。
因为昨夜的大雪，连带着原本已经开挖出五十多厘米的水渠，数十亩的农田全部被冰雪覆盖。
看到眼前的雪田，刚带着垦荒队来到十九号农田的秦远皱眉。“张井，你和丁英英去拿铁锹，把全部水渠里的雪都给我铲干净。冻土就已经够难凿的了，雪还来添乱。”
说这话的时候，秦远的语气毫不客气。张井在他们垦荒队中，就是属于那种能呼来喝去的角色。
和唯唯诺诺的丁英英一样。
“好了，大家也都动起来。”秦远把张井和丁英英打发去除雪后，拍动手掌，让大家伙儿各归各位，回到他们昨天凿冻土的地方。
“你。”秦远看了眼朝自己使眼色的朱田辉，他的手指着队伍末端的方苗苗，喊道，“你的力气真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话，就去补张井的位置吧。那里是块难啃的骨头。”
方苗苗的眼神顺着秦远移动的手指看向东南方的一个角落。那儿是唯一一个没有垦荒队队员站着的地方。
也许之前有一个，那就是张井。
站在方苗苗身边的张天鹏偷偷压低声音跟方苗苗说道，“我昨天用两根烟，问出了就算是在一块农田里挖水渠，也有难凿的和好凿的地。秦队长指着的那块地方，就是最难凿的。”
原来如此。
方苗苗心里了然，但是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好。”她从容地拿着铁镐，向秦远指定的地方走去。反正她在这里的最终目的就是问出张井变化的原因。
而且，真的有这么难凿吗？
方苗苗先用背上的铁锹扫清了一小片的地方，看着上面的浅浅白印子，略微歪头。这儿和别的地方比起来，水渠浅很多。
蹲下摸摸地上的土，硬的和冰块似的。
“大力士，你可以试试能用铁镐凿多深！”秦远看着方苗苗的举动，大声说道。
朱田辉抬脚走到秦远身旁，和他的兄弟对视了一眼后，一起看方苗苗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张天鹏紧跟在方苗苗身旁，“苗苗，不要听他们的。你可以歇着，让我来。”
方苗苗随手把铁锹递给张天鹏，“后退。”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举高双手，手心抓握住铁镐。抡出圆圆的弯月形状，然后‘砰’地一声，镐尖砸在黑色的土地上。留下个浅浅的小印子。
比小拇指的指尖差不多大小。
恶劣的笑声从秦远和朱田辉的喉咙里发出。其他的垦荒队队员眼观鼻鼻观心。其实，方苗苗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在那里砸铁镐，只能留下笔尖大小的白印子。
听到秦远他们的笑声，方苗苗重新给自己扎了个头发。嘲笑她是吧？她就让他们再也嘲笑不出声。
在另外一边默默扫雪的张井看了眼方苗苗那儿的动静，重新低头。
在秦远和朱田辉的注视下，扎完头发的方苗苗深吸一口气，用刚才一凿而微微发麻的虎口握住缠了布条的铁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十分力！
铁镐凿地发出‘嗡’地一声，冻土里的冰屑屑四飞，铁镐尖深深卡进一个小洞。
一个由方苗苗砸出的小洞。
用力把铁镐尖从小洞里拔出，方苗苗抬眼看秦远和朱田辉。
这是什么怪力。秦远在看见那个小洞的时候，就明智地闭上了嘴巴。“田辉，去垦冰渠吧。”
拉着朱田辉一道，秦远把兄弟带去了稍微好凿一点的农田边上。
方苗苗看着两个不敢跟她对视的男人，勾起嘴角。论拼力气，她从穿越以来，还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