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反正他又不懂。”张天鹏很无所谓地摆摆手。他咽了咽口水，忐忑地摸出口袋里的存折。因为摩挲了太多次，而让存折的边角都起了褶子。
“苗苗，既然胡平安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你也让我的事情也水落石出呗。”张天鹏边说，边把存折往方苗苗的手里塞。“这是我们老张家的全部家当，苗苗，你收好。”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可不敢收。
这几天避着张天鹏，为的就是存折的麻烦事儿。方苗苗坚定地把小红本本推还给他，“我现在不想要钱了。”
“啊？”张天鹏急了，“你看看存折上的数字，保证能让你和娃儿过的好。”见方苗苗不想看，他索性自己个儿翻开本子，大声读给她听。
而方苗苗听到存折上的数字，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毕竟这些钱不是她的。
苗苗的反应让张天鹏显得有些无措。“那现在，你不想要钱，你想要什么了？”
“责任，以及担当。”她思考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拖着张天鹏不要总是来她眼前晃悠，又能帮春琴找回当年那个见义勇为的玩伴。
从张天鹏刚才的讲述看，他既然能从大虎那群恶劣少年手里救下平安，那他心底的善良种子还没有全部坏掉。
“责任？担当？”张天鹏喃喃，“我做到这些，你就会让小孩儿认我当爸？”
“当然。”只要那时候他还愿意做小孩儿的干爸。
这是方苗苗第一次给他准确的回答。张天鹏一下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烦恼去哪儿找责任和担当。
这两样东西，早在他决定做街溜子的时候，就被扔了。哪有这么容易捡回来。
他的目光再次移到方苗苗微隆的肚子上。自从知道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他的心里就生了无限的柔情。“苗苗，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肚子？”
他想碰碰他的孩子。
“可以。”方苗苗没有拒绝这个合理的请求。至少张天鹏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恶意。他就只是想亲近下孩子。
方苗苗垂眼，看着张天鹏小心翼翼地把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肚子上。只短暂地停留了四五秒后，他又飞快的撤回手。“苗苗，孩子踢我了！”
“……孩子才这么小，就是个胚胎，他用啥踢你？”方苗苗无情地指出张天鹏这句话的不合理。
“我们老张家的孩子，就是天赋异禀。”张天鹏爽朗地大笑。孩子他今天摸到了，这波不亏。“苗苗，你放心，我肯定会做一个有责任和担当的爸爸。”
说完这句话，张天鹏跳下车，跑向垦荒队的方向，“我先走了。”
胡平安安安静静地望着张天鹏远走的背影，没有讲话。只是，身旁传来一声叹息。
方苗苗摇动手摇杆，重新启动拖拉机。孩子没出生的这几个月好忽悠，等孩子出生了，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张天鹏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场景。
她打了个寒颤，压根不能脑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相总是伤人的。
在方苗苗带着胡平安回拖拉机队的草房子时，圆锥包前的空地上站了好几个农场的队员。她乍一看，以为是大虎那几个恶劣少年的爸妈找上门来了。
她赶忙把懵懵懂懂的平安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七八个成年男女，“冤有头，债有主。说到底，还是你们孩子的错。平安只是个受害者。而且还替你们孩子背了好几天的黑锅。”
说到‘黑锅’时，方苗苗的咬音特别重。
“哎呀，苗苗，你误会啦。大虎他们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大虎他爸妈嫌丢人，已经把他领回去教训了。你放心，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不会来找平安的麻烦。”
王桂花走到墙角，去拿早就准备好的包裹。“苗苗，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收下吧。”
在王桂花的身后，几个朴实的家长跟着点头，“是啊，苗苗，你收下吧。”
看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方苗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这是？”她们好像有些是勤杂队的，有些是粮种队的，总归有些眼熟，但又不认识。
“我们家里也有娃儿。怕他们在农场玩久了，最后长成大虎他们那个德行。苗苗，听说你连平安都能教会写字。你能不能，嗯，能不能也教教我们的娃儿？”
说到这里，王桂花的眼里全是希冀。
当妈，哪里会想自家的娃儿学坏。可是北大荒这么荒芜的地方，完全没有学校。他们平常也忙，没有时间管孩子。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教娃儿。拖拉机队的事情，薛大队长说了，你可以不用再去干。因为现在也不是很忙。而且胡思远会开拖拉机，任务就不是很重。你还原谅了朱田辉，等他回来，也可以出任务。”
薛恒源其实也很担心农二代们的教育情况。苗苗的出现是一个突破口。尤其是大虎他们的恶劣行为，让大队长更加忧心。
孩子可是祖国的未来，根儿要是坏了，那可不行。
见方苗苗还有些犹豫，王桂花又连忙说道，“勤杂队的春琴她们都可以来给你帮忙。还有，苗苗你平常不是也在看书学习嘛。你只要稍微腾出些时间给孩子们，你尽管可以学习自己的，不耽误你的事儿。”
在王桂花的游说下，方苗苗有些心动。“这样吧，我晚上跟敬哥商量一下。然后明天给桂花姐你回复，可以吗？”
没有拒绝就是好事情。王桂花点头，“那我们就期待苗苗你的好消息了。”她坚持把手里头几个妈妈们凑的土豆番薯和玉米啥的往圆锥包里放。
拗不过王桂花，方苗苗只好由她们去。
晚上回来，李敬看见的就是坐在火堆旁，呆呆地烤红薯的媳妇。
“怎么了？白天干活太累了吗？”李敬脱下带着寒意的外套，从背后抱住苗苗。用带着胡茬的下巴去刺啦媳妇的脸蛋。
“痒。”苗苗回神，往身后躲。可身后就是李敬的怀抱，她能躲到哪儿去。
俩人闹了会儿后，方苗苗躺在李敬的腿上，跟他讲起了白天的事儿。“敬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