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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口无言,沉默着颔首。
“这都怨我。”
我泪在眼中打转,明明和他说了两不相欠,他还来为难我的夫君。
他温柔地拂了拂我的发,淡淡道。
“这和你没有关系。”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神灼灼。“阿欣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女子,他爱而不得,怨不得你。”
这是什么胡话,夫君以往从不会如此油嘴滑舌。
我笑出声,扭头问道:“你明知道……在坊中我与许明泽的话本都出了许多版本,你还愿意娶我,你是怎么想的?”
这些事,我早就想问问他了。
看似笑着,我实则心里钝痛不断。
他坚定地对我说。
“尽管我没什么本事,不能替你正名,我也能感受到他在污蔑你的名声,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即便如此,你依旧坦荡地招婿,这足够能体会到你的不易和坦荡。”
“倾国倾城又小意温柔,能娶你为妻是我一辈子的福分。”
我伪装得坚强轰然倒塌,没忍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慌里慌张地给我递袖子,口中是自责之语。
“本来想让你开心的,结果你更难过了,都是我的错。”
我开心地勾起嘴角,轻轻吻住他的唇。
“夫君,谢谢。”
等他睡着,我立刻动身前往王府。
许明泽一早便备好了酒菜,挂上灯笼,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院子,仿佛预见了我的到来。
四处静谧,皎洁的月光笼罩着院子。
他徐徐饮下一杯酒,眼神缱绻。
我站在一旁,站得笔直。
想起那日我高楼献唱,他一掷千金,直言与我相见如故。
君子之姿,风流倜傥,哪像今日。
“你和那个穷书生如何?”他讽刺地一笑,脸上充斥着冷漠。
我从兜里拿出一个白玉簪,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的。”
他曾将此簪赠与我,说这是亡母遗物,只给未来的儿媳。
我们双方既已各自成婚,没必要假惺惺留着此物,见着反而添堵。
许明泽喝酒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愤怒地打断我。“你凭什么要和我一刀两断?我对你不好吗?”
一刀两断?
我饶有趣味地望着他,语气毫无波澜。“之前看在我们的交情,我一再隐忍,你今日竟然对我夫君动手,难道还想与我再续前缘?”
“许明泽,”我一字一句道,“青岩已是我的夫君,我们夫妇一体,你贬损他就是在折煞我。”
“世子殿下,你以往待奴确实不薄,可今非往日,你若是再伤害我夫君,我就算拼尽一身本事也要讨回来。”
我虽为狐族,道行并不高。
真要与他硬拼,便是让我去死,这点许明泽再清楚不过。
过去他知晓我的真实身份,从未将我的傲骨放在心上。这回他感受到我态度的强硬,不由愣了愣。
他心里的痴恋总该放下。
毕竟在他说不愿娶我之时,我便已经放下了。
许明泽震惊了许久,他眼含深意地打量我。“不错,阿欣敢和我对着干了。”
我利落地转头,离开这里。
“方欣,”他沉沉地警告,“我相信你会再来找我的。”
无所谓。
刚走过回廊,一位女子叫住了我。
原是许明泽屋内那位羸弱的美娇娘。
她一身素衣,表情淡漠,摇摇欲坠的身子更是衬托她病西施一般的气质。
看起来她的状态属实不太好,病恹恹的。
我不愿意和王府的任何人打交道,正想礼貌性打个招呼就走。
“方欣姑娘,”她被搀着走近,笑容温婉。“你……”
“你有何贵干?”
我面无表情地拒绝她的接近。
她轻笑一声,不再往前,微微俯了俯身。
她望着我,说对不住。
她本不想拆人姻缘,奈何家里人果断订下婚书,婚嫁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明白女子的苦处,我平静地对她说,这件事和她无甚干系,罪魁祸首是许明泽,尊贵的世子殿下一边娶妻,一边惦记良家妇,还暗害我的夫君。
“不必自责,你也是形势所迫。”
世子妃惊异于我的通透,她沉吟片刻,将手上的镯子取下。
“这个给你。终究还是我阻了你的姻缘,一点小心意。”
见她表情真挚,我还是接下了。
临走之前,我对她的馈赠表示感谢。
她沉默一会,小声道。“你也是苦命人。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
“不必担心。”
我和她对视片刻,微笑着道了别。
看来,只有许明泽是个彻彻底底的负心汉。
好好的丞相女儿被他糟践成这样。
我相信她的话,她没有理由骗我。
许明泽也不再找我的事。
与此同时,我与青岩有了一个小宝宝,还在腹中。
青岩更是喜出望外,恨不得把我摁在院子里不要随意走动。
我说想吃糕点铺的桂花糕,他便连夜帮我买来。
回来冻得手指通红,像几根红萝卜。
他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把吃的递给我。
我把他的手裹在怀里,心疼得直嘟囔。“别这么拼啊。”
我随口说说,他就当真了。
就算被我数落,他也一副呆呆的模样。
去私塾的次数也减少了,他成日在家给我煮补品,又给孩子忙前忙后地准备东西。
这孩子怪折腾人,我身体不舒服就上吐下泻。
有时晚上还无法入眠。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我头疼地捂住脑袋。“孩儿你就别折磨娘亲了,这些天我都睡得不安稳,你就让娘睡个好觉吧……”
青岩闻言轻轻抱住我,将我扶到卧榻边,缓缓把手贴在我的肚子上。
他温柔的手抚平我的焦躁。
“乖宝儿,你看看你娘都瘦了多少,”他小声对着我的肚皮说道,“你快出来,让爹领教一下你的小拳头。”
“随便打,爹都接着。”
我噗嗤一声,开心地笑着,他怎的如此幼稚?
小娃儿在肚子里,哪懂什么拳头。
不过晚上睡觉之前,孩子还真的安静了。
我总算睡了个好觉。
没几日,王爷府传来噩耗。
那个病弱的世子妃,离世了。
并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她确切的死因。
也许是病情加重,也许是外力刺激,她被无声地葬在园林里。
我本不知道这件事,世子妃的大侍女找到我,让我知晓。
她素服在身,不住地流泪,还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她哆嗦地连话都说不清。
“方欣小姐。”她泪流满面地说。“小姐走之前把这盘缠拿给我,她说……她也护不了您了。”
“这钱与王府没有任何关系,是小姐自己的体己,这也是小姐最后留的东西……”
“您有危险,小姐嘱咐我叫您速速离开。”
拿着手上的钱袋,我险些握不住。我迅速给她擦了泪,询问着:“世子妃因何而死?我想知道真相。”
尽管身子骨弱了些,可看起来没有死气,她本不该如此年轻就离开。
大侍女绯红支支吾吾地,害怕地发抖。片刻后,她坚定地说:“王府意图谋权篡位,王爷手握重权,他派兵逼宫的事情被小姐听到了……世子便做主……把小姐……”
我的思绪猛然停滞。
未曾想,许明泽竟无情到这种地步,分明是自己的发妻……
青岩赶忙把我抱住,他恨恨地怒斥。“王府,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可能,抵抗不过命运了吧。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最后看一眼这承载我几年美好的小屋。今日天气并不是很好,阴沉沉的没有一丝晴朗。
门前的桃树长出一片片粉嫩的花瓣,鲜艳的颜色与沮丧的我形成鲜明对比。
最后抚摸它的枝干,我闭眼呼吸它的芳香。
“夫君,下辈子再会。”
我缓缓坐回摇椅上。
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贸然启程。青岩担心我的身体,全部事务都他在处理。
他将家产打包给当铺,换来一些银两,收拾得清清楚楚。
“阿欣,我们低调一些,悄悄从东城门出城。”他一边说一边收拾衣物。“我叔叔家在浙东,离这里不远,可以在那里凑合几日。”
凝望着他,我的心里充斥着悲伤。
“要是你娶其他的女子,也不需要为避灾奔波,活得更自在。”我垂眸思索,释然地一笑。
闻言,青岩呆在原地,随即认真地抱住我。
“方欣,”他闷闷地靠在我身上。“我真的很心悦你,我此生的妻子非你莫属,不要再说这些了。”
“许明泽纠缠你,我身为夫君自然应该护你周全。”
我叹了口气,吻了吻他的脸颊。
“多谢夫君。”
他语气里带着笑意,“娘子,我们去浙东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活了。我再开一家私塾,我们生几个孩子,就这样过一生。”
“要是感觉腻味,我可以去集市上卖菜,也能养活一家子。”
他充满期待地想象着未来。
我都可以。
和他一起奔赴的未来,我满心向往。
摸了摸宝宝,我有种冲动。“孩子出世后,我想逛遍大好河山。”
边塞的风沙,西域的美酒,我都还没有体味过,这值得我们下半生努力探寻。
“都听你的。”
他握紧我的手。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终究走不到最后。
房子外头有些异动,我和夫君在梦中惊醒,望见窗外熊熊火焰。
许明泽终究还是下手了。
他粗暴地撞开正门,身后是一队又一队的护卫,拦住青岩的去路。
青岩愤怒地瞪着他,质问道。
“你是世子就了不起了吗?有什么资格三番两次打扰我和夫人的生活?”
“我有什么资格?”他神情满怀恶意,“我权势滔天,想要什么人没有?”
意欲反叛的王府,全府军备森严,其余人等不敢干涉。
他把兵力全部调用,就算是皇宫都能被铲平大半。
冷汗沾湿了我的后背,青岩把我牢牢锁在怀中。
士兵围了一圈又一圈,密不透风。
后退的路被他堵死。
青岩越发用力,抓住我不让我被俘。
许明泽荫翳地看着他,迅速做了个手势。
“阿欣,你乖乖到我身边。”
我不动弹,他便恼羞成怒。
“既是如此,做一对苦命鸳鸯吧。”
我双手一松,放缓步伐走向他。
“我跟你走,你放了岩郎。”
不加一丝感情。
许明泽这会是彻底暴怒了。
他扼住我的脖子,愤怒地大吼,“方欣,你竟然为了这个男人想和我谈条件?你休想!”
我的木簪抵着他的腰,稍一用力,他便会负伤。
还是那句。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
这次,我已抱了必死的决心。
狐族旁支法力不强,唯独精通治疗之术。
他分明知道我想干什么,却依然放任我这么做。
在那一秒,士兵拔出刀齐刷刷刺向我。
青岩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束缚,一把把我推倒在地。
温热的液体溅到我脸上,带起一丝寒凉。
“夫君!岩郎!”
我瞬间崩溃大喊,颤抖着抱住了他。
狐族的治疗之术,是消耗自己的精元来使被保护的人刀枪不入,伤口也能自行愈合。
若是一命换一命,更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唯有皇族之气能压制这种术法。
我好恨,我的法术被许明泽克制。
我好恨,一心呵护我的书生,腼腆的岩郎,挚爱的夫君,我救不回他。
这万箭穿心之痛,本应由我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仰天长啸,眼角发红,陡然露出狐狸的模样。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招惹你!更不该贪恋夫君的温暖……我就该孤苦一生,何苦连累别人……”
大脑一片空白,我哈哈大笑起来。
“我真是可笑!普天下的女子有谁像我执着于一生唯一人,最后害死了你!”
“换我去死吧,我早就活够了!”
青岩艰难地抬眸。
“阿欣,我……从不后悔……”
“若时光重来……我……还是会……”
声音永远地沉寂下去了。我知道他最后的话。
泪水凝固在心里,洁白的雪掩盖心底的破碎。
那个痴痴笑着的少年,冒着风雪给我带糖葫芦的人,永远地走了。
头晕得厉害,我恍惚间看到了更多的血。
最后,我倒在地上。
许明泽把我接进了王府。
四处红灯高挂,红绸铺地,喜服也被赶制完送到我面前。
曾几何时,我对许明泽描述过这样的场景,那是我一生所求。
青岩没了……这些都是枉然……
我紧张地碰碰肚子,孩儿还陪着我。
侍女上前,原是前世子妃的侍女绯红。
我挣扎地看着她。“你……你知道青岩的下落吗?”
要是昨日是一场梦就好了。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他。
绯红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还以为她受制于人,未曾想……她不能说话了。
张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我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之前她奉世子妃的命令给我通风报信,想必是被发现后被严加处罚了。
许明泽,给我一条活路吧。
我直直跪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
“都是因为我。”
如果没有我,这些都不会发生。
绯红着急地拉我起来,她神情慌张,悄悄地在我手心写字。“方欣小姐,你别想太多。许明泽不是好人,你要替小姐复仇。”
挣扎着投降,不如奋力杀了许明泽这个畜生。
她找出前世子妃的旧衣,让我拿几件走。
我挑了几件艳丽的轻纱,准备豁出去。
青岩总说我穿素色比艳色好看,但他独独喜欢正红色。
我套上大红的长裙,主动动身去世子房中。
也不知他是否消受得起。
食欲低落,脂粉在我憔悴的眸边勾勒出妩媚。
我轻轻转个圈,昔日意气风发的百花阁阁主似是重回世间。
这副模样,青岩定要说嘴几句。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何苦来?”
接着给我搬来凳子。
青岩,你难道不知。
我已将你视为此生的唯一,若你去死,我也不独活。
可你又留下孩子,孩儿无辜,若我现在去死,他在天上必会怨我……
深夜,许明泽又走进我的厢房。
他见到正红色猛地一愣。
我拿起酒杯徐徐晃荡。
“阿欣,”他语气低沉,“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这么做,也是怕你被书生耽误一辈子。”
好一个怕。就好像说了这些示弱,在我心里他就能高一等似的。
“你明白我想要当正妻的原因吗?”
我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因为,我爹从始至终都不爱我娘,他只是觉得合适就成了我娘以为的伴侣。”
“我娘是栖云阁的头牌清倌,容颜绮丽,本已经对我爹暗许终身。”
“未曾想,几年后,我爹家里来说亲,将他与他的远房表妹牵成一对。我爹反而对表妹一见钟情,不再理会我娘和年幼的我。”
“我娘为了我,死乞白赖地去我爹洞府中请求被求娶,遭了不少白眼,最后成了见不得光的外室。”
“郁郁的心情让我娘逐渐变得暴躁,昔日的客人也很少再光顾她的雅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最终发了疯离我而去。”
“离开前一天,她说:‘我真后悔生了你。’”
我努力想证明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所以我想有个名正言顺的夫君。
许明泽张了张嘴,他伸手想抱我。“对不起阿欣,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没事了,有我。”
我笑得灿烂。
他永远不懂我。
我凑到耳边对他说。
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
青岩是我此生挚爱,你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你让我再也没有退路。
我们还约定下半辈子一起过。
是你亲手毁了我。
我不能让你好过。
我催动内力,拿出准备已久的秘术匕首。
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我本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越痛苦,我就越能得到快意。我猛扎他许多下,直到他奄奄一息。
护卫听到动静冲进屋子,把我撞在一旁,匕首也被打掉在地。
我勾起解恨的微笑,淡淡道。
“许明泽,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他很顽强。
被他神通广大的家人,从阎王那里拉回一条命。
我也被关进马厩,等待处理。
我早就不想活了。
就是肚子里这小家伙……
实在是对不住。
“嘭”,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我一把拽起。
他们手中还有苦涩的药。
我拼命挣扎,依旧没躲过。
片刻后,我感到热流在腿间消逝。
我不消几分钟就失去了知觉。
睡梦里,我又见到了青岩。
他笑容温暖,敞开怀抱等我跑过去。
精心打理的草木茁壮生长,门前的桃树开得更艳了,夕阳之中显示出别样的静谧。
有只小手拽住了我,我一低头。
是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她好奇又害羞地看着我。
她小声道。
“你就是我娘?”
甜甜的、糯糯的声音。
我没站稳,晃了晃身体,想举起手跑过去拥抱青岩却够不着。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把我唤醒。
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没了。
我在世界上唯一的牵挂,被无关痛痒的人轻易抹杀了。
见我苏醒,许明泽满是担忧地看着我。“阿欣……”
“你对我无情无义,我也不介意杀了你们的孽种。”
他阴狠地笑了笑。
看到我呆呆地坐着,他拿起药碗想喂我。
血海深仇,这么云淡风轻?
我平静下来,冷冷道。
“滚。”
他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说。
“阿欣,我们的大婚日期将近,你期待吗?”
“别对我生闷气了,我错了。”
我闭目养神。
“我讨厌你,痛恨你,看到你就觉得恶心。你还想迎我入门?”
“想,我是真的爱你。”
我好困倦,不想再听他掺杂毒药的告白。
“许明泽啊,你实在要这样,那便准备吧。”
他欣喜若狂,急忙去安排事项。
我拉住他的衣袖,淡淡道。
“那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一,厚葬青岩,并把我的名字刻在他旁边。
第二,请人作法超度我死去的孩儿。
第三……南城的点心铺是我的最爱,劳烦带点吃的回来。
我半睡半醒地看着小鸟飞过,向往遥不可及的自由。
许明泽匆忙跑了出去,他说要亲自给我买糕点。
片刻后,各式各样的糕点都摆在桌子上。
我遣退众人,安静地看着桌上的吃食。
我想起青岩的萝卜手,傻乎乎地捧着小小的袋子。
就算受伤,他也是昂头挺胸的勇士。
他的面容深深印在我心里。
拿起小酥糕吃一口,我只感觉苦涩。
夫君,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还是不得善终?
看来我娘的话完全没有问题,我根本不该在这世上。
弥留之际,我想起世子妃。
想起绯红,又想起桃花树。
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
我娘生了我,从此卑躬屈膝讨生活。
夫君娶了我,被许明泽揍到浑身是伤。
下辈子我也不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孤独是我的归宿。
嗡鸣中,我闭上了眼睛。
躺在床上,我紧紧捏着木簪。
一切都结束了。
这个簪子是我还没送出去的生辰礼物,本想几天后送给他。
他送我的第一个定情信物便是木簪。
我想告诉他,我也很爱很爱你。
就算孑然一身,我也不会忘记你。
永远不会。
抚摸几下,我猛地拿起它,刺穿我的脖颈,又刺向我的尾巴。
这下,我终于能找到他了。
下辈子可别牵丢我的手啊,夫君。
快点,再快点。
我好像……已经看到他的衣角了……
番外-许明泽
许明泽从小就被教育,要不拘于情爱,女人不过是巩固地位的工具。
他向来奉行此理,直到遇见了方欣。
受朋友之邀,许明泽在湖上泛舟。
远远地,便看到一只纤纤玉手在游舫里弹琴。
似有若无的琴声抚慰他的暴躁,他命人把船开上前去。
方欣并无不满,只是浅淡地应答。
“这位公子,不妨一起听听奴的琴声。”
一曲毕,他沉醉在其中,更为她无意展露的容颜倾倒。
他带她游玩,想把世间一切美好之物都献给她。
唯有婚姻,他不愿赌一把。
再后来,就永远失去了爱她的机会。
……
某一刻,他也在不停地想,要是那年娶了方欣,或许结局就会大不相同。
为了得到方欣,他不择手段,尽管知道她是狐狸,还是义无反顾地设计她,算计、殴打她的夫君,企图让她重新注意自己。
现在他回想,只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早就丢失了她的心,在接受政治婚姻的那一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