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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刁难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一直被忽略的角落。
亭子里的太后也微微抬眼,看向季轻虞的方向。
季书仪继续柔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关切”:
“姐姐以前在府中,虽然……嗯,不大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但如今既然来了这宫宴,又是太后娘娘开恩,不妨也作一首,让我们姐妹们都开开眼界嘛?”
她这话看似是鼓励,实则是把季轻虞架在了火上烤。
谁不知道季轻虞以前在国公府是个什么名声?
斗鸡走狗,爬墙上树,大字不识几个,性子野得像个小子。
让她作诗?那不是存心让她出丑吗?
季书仪几乎能想象到季轻虞等会儿窘迫难堪、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鸠占鹊巢的养女,根本上不得台面!她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更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注!
突然被点名,季轻虞仿佛被惊醒了一般,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身,茫然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好奇、或幸灾乐祸、或等着看好戏的脸,最后定格在季书仪那张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暗藏刀锋的笑脸上。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吹过,打在季轻虞有些苍白的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那双曾经明媚如今却盛满疲惫与戒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季书仪,仿佛要看穿她虚伪面具下的真实意图。
周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贵女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让她作诗?她会吗?”
“听闻这位季大小姐……以前在府里可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啊。”
“季二小姐这不是为难人吗?”
“嘘……小声点,看她怎么收场。”
季书仪见季轻虞不语,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眼中却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她就是要逼她,逼到她无路可退,当众丢尽颜面!
亭子里,太后的确是没什么兴致。
她端着描金缠枝莲纹的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这些小女儿家争风吃醋的把戏,她在这深宫里看了几十年,早就腻歪透了。
季书仪那点子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无非是想借机踩低那个女子,彰显自己嫡女的身份罢了。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实在让她提不起半点兴趣,只觉得吵闹。
她呷了口茶,茶香清冽,却压不住心头那丝若有若无的烦躁。
而被众人目光聚焦的季轻虞,在那一瞬间,后背的寒毛几乎都要竖起来。
那种被无数视线钉住的感觉,如同无数细密的针尖扎在皮肤上,带着恶意和审视,瞬间将她拉回了辛者库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
每一次被嬷嬷们呵斥、被宫女们欺辱时,她都是这样,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偶,站在原地,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压力。
她的指尖微微蜷缩,藏在宽大的袖口里,几乎要掐进掌心。
季书仪那柔婉的声音,此刻听在她耳中,却比冰棱子还要刺骨。
“姐姐?”
季轻虞抬起眼睫,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漠,看向季书仪。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难堪,甚至没有丝毫的波动,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或者说,一件死物。
这平静,反倒让季书仪心头那股恶毒的火焰烧得更旺。
她最恨的就是季轻虞这副样子!明明狼狈不堪,明明应该跪地求饶,却偏偏还要装出这副清冷孤高的姿态给谁看?
“妹妹说笑了,”
季轻虞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沙哑,但吐字清晰,在这寂静的梅林里,每个字都像一颗冰珠子砸在地上,
“我久不碰笔墨,早已生疏,哪里作得出什么佳句,怕是要污了太后娘娘和各位姐妹的耳朵。”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谦虚还是敷衍,只是那双看向季书仪的眼睛,冷得像腊月里的寒潭。
季书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柔柔地劝道:
“姐姐何必妄自菲薄?就算随意说两句也好呀,总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也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好意。”
她故意将太后扯了进来,就是要断了季轻虞推脱的后路。
周围的贵女们更是看好戏的神情,窃窃私语声又起。
“看来是真的不会了,这下可怎么下台?”
“啧啧,季二小姐真是……明知故问嘛。”
“活该,谁让她占了人家嫡女的位置那么多年。”
季轻虞没有再看季书仪,也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
她缓缓转过身,重新望向那株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红梅。
雪落在殷红的花瓣上,非但没有掩盖其色,反而更衬得那红如烈火,艳胜胭脂。
寒风吹过,暗香浮动,带着一种凛冽而顽强的生命力。
她的目光仿佛被那梅花吸住了,怔怔地看了片刻。
那些在辛者库里,无数个寒冷的夜晚,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不也正是这样一种不肯屈服的意念吗?
像这寒梅一样,哪怕被碾落成泥,也要留下一缕不灭的香魂。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彻底认栽,尴尬收场的时候,季轻虞忽然轻轻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冰雪的寒意,似乎也涤荡了她声音里的沙哑。
她启唇,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一字一句,缓缓吟诵:
“碎玉零落碾作尘,”
第一句出口,众人皆是一愣。
这起句便带着一股萧瑟破碎之意,与方才那些咏梅的诗词意境截然不同。
季书仪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开口就是这般晦气!
季轻虞却似未觉,目光依旧落在梅枝上,继续吟道:
“犹有梅魂傲雪存。”
这一句出,四周的议论声骤然低了下去。
碎玉成尘,却傲骨犹存?
这……隐隐竟有几分风骨!
亭子里,一直兴致缺缺的太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半阖的眼帘抬起了一线,目光落在了那个孤单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