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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祖母的维护然而,这汹涌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或者说,不是去了,而是被季轻虞强行压了回去。
就像在辛者库里无数次被告诫的那样,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招来更重的责罚和更深的轻视。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抽噎了一下,止住了哭泣。
她从老太太的怀里挣脱出来,动作带着一丝慌乱,像是生怕自己失仪太久。
她飞快地用袖口擦掉脸上的泪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擦破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
随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垂下眼帘,那副卑微顺从的姿态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仿佛刚才那个崩溃痛哭的人只是一个幻影。
“老太太……是奴婢失态了,惊扰了您。”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嘶哑,但已经恢复了那种小心翼翼的语调。
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更没有忘记这里还有季衡渊和季书仪。
季轻虞微微侧身,伸出依然冰凉的手,想要去搀扶因为激动而气息不稳的老太太:
“老太太,您先坐下歇歇,地上凉。”
她的动作恭谨而疏离,那双刚刚流过泪的眼睛里,只剩下谨慎和惶恐,再不见方才一丝一毫的真情流露。
老太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得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嘴唇哆嗦着,还想说什么,却被季轻虞扶着,一步步走回了罗汉床边坐下。
季书仪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装!真会装!
不过是哭了那么几声,就让老太太心疼成这样。
这季轻虞,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惯会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取同情!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她暗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而季衡渊,那瞬间的心神恍惚早已被眼前的现实冲散。
他看着季轻虞那迅速恢复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的脸,看着她那熟练得近乎本能的卑微姿态,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动摇,瞬间烟消云散。
他皱起了眉头,眼底重新覆上了一层冰霜。
果然,还是那个工于心计、擅长伪装的季轻虞。
刚才的眼泪,不过是做给祖母看的罢了。
他冷哼一声,打破了这略显压抑的气氛,对着老太太拱了拱手,声音冷硬:
“祖母,孙儿军中还有要务处理,就不多留了。您老人家刚回来,好生歇息。”
话音未落,手臂却被一只枯瘦但异常有力的手抓住了。
老太太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手紧紧攥着季轻虞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牢牢抓住了季衡渊的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目光不再是方才面对季轻虞时的心疼与柔软,而是带着一种久经风霜的锐利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直直地看向季衡渊。
“站住!”
老太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压得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军中要务?我看这国公府里的要务,你还没处理明白呢!”
季衡渊一怔,显然没想到一向疼爱他的祖母会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
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老太太抓得极紧。
“祖母……”
“别叫我祖母!”
老太太猛地打断他,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痛心,
“衡渊,我老婆子在老家这几年,给你写了多少封信?啊?信里是怎么问你的?我问你阿虞怎么样了,你回信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一切都好,你说你会照顾好她!”
老太太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攥着季轻虞的手也收得更紧,仿佛怕一松手,这个好不容易回到眼前的孙女就会再次消失。
季轻虞能感觉到老太太手掌传来的颤抖,那不仅是年迈的象征,更是积压已久的担忧和愤怒。
她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老太太更紧地握住。
那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保护意味。
“你说你会把她从那吃人的地方弄出来!结果呢?三年!整整三年!我的阿虞在辛者库那种地方受苦!
若不是……若不是老天开眼让她出来了,我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穿上这身诰命服去敲登闻鼓,也要问问陛下,我季家的姑娘,凭什么要受这种磋磨!”
老太太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看向季衡渊的眼神充满了失望:
“你就是这么照顾妹妹的?啊?你就是这么跟你祖母回话的?!”
季衡渊脸色微变,祖母言语中提及面圣和登闻鼓,这绝非小事。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任何言语在祖母这饱含血泪的控诉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僵硬地垂下眼帘,避开祖母那拷问般的目光。
“祖母,您息怒,哥哥也是……”
一旁的季书仪见状,连忙上前,想替季衡渊说话,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委屈。
“书仪!”
老太太厉声喝断她,
“大人说话,不许插嘴!”
季书仪面色一白,讪讪地退后半步,委屈地咬住了下唇,眼眶微微泛红,看向季衡渊,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然而,季衡渊此刻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言不发。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只是低头,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季轻虞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烙印疤痕,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我可怜的阿虞……”
她喃喃着,声音哽咽,
“你受苦了……往后,有祖母在,谁也别想再欺负你!”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季衡渊和季书仪,最后落在季轻虞身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从今天起,阿虞就搬到汀兰水榭住!我老婆子亲自照看!谁要是有意见……”
她顿了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是不容任何人挑战的决心。
“……那就先问问我这把老骨头同不同意!”
她依旧紧紧握着季轻虞的手,那份力道,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保护,都传递给这个失而复得的孙女。
季轻虞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底复杂的情绪,被老太太紧握着的手,传来一丝久违的、几乎灼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