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常接过一看,果然还真是。
仔细一回想,然后眼睛就亮了。
那个王记盐铺他有印象,买盐的人人山人海,还搞出了限购。
还以为是京城大家族王家的盐铺呢,所以一直没敢去讨要税钱,而是直接去找王家接洽,所以才把这个王记盐铺给遗漏了。
这可是只大肥羊啊。
“去,叫上所有人,去王记盐铺追缴欠税。”薛常两眼放光地大叫道。
这几天别崔税别提有多憋屈了,终于逮到一个软柿子,绝对要好好捏一下,出出心里的恶气。
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下,一个中年男子跳了下来。
“哟,官爷,你们这是要出公务啊?”王顺笑呵呵地上来打招呼。
薛常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去王记盐铺催税的事情上,懒得理会王顺。
“本官出不出公务干你何事?”
“赶快把你的马车赶走,这里是盐铁司衙门,不是你停车的地方,耽误了本官的公务,怕你担待不起。”薛常一脸傲慢地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让开,这就让开。”王顺恭敬地说道,然后就让人把马车赶开。
接着问道:“敢问大人,我这盐税该怎么缴纳呢?”
薛常的脚步顿时停住,下意识地看向了马车。
“你说什么?你是来交盐税的?”薛常问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马上上全是箱子,很有可能全是铜钱。
这满满的一车,怕是能有四五千贯吧!
见薛常表情怪异,王顺不由紧张起来。
按照律法,盐税是每月一交的。
但是盐铺新开张,每天都忙着卖盐算账,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就把交盐税的事情给忘了。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听说盐铁司司正带队,亲自满城崔盐税,万顺就被吓到了。
王勋知道后,更是对着王顺就狠狠训斥一顿。
他本来就身份敏感,加上肯定很多人在暗眼红他的生意,所以更要如履薄冰,不能有半点差池。
要是被扣个拒缴盐税的帽子,后果可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正是因为被王勋训斥,知道后果的严重性,王顺才会马上带着人,拉着钱来交盐税。
也才会对薛常他们这些盐铁司小吏如此讨好。
“对对对,官爷,我是王记盐铺的掌柜,因为前段时间太忙,疏忽了交税的事,还请官爷们见谅。”王顺讨好地解释道。
薛常都快怀疑人生了,竟然用马车拉着钱来交税?
这怎么可能?
他怔怔地上前,直接打开箱子,然后,黄澄澄的铜钱出现在眼前。
他,傻眼了。
怔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顺见薛常不发一语,还以为他是有所不满,连忙拿出几袋细盐。
“官爷,这些细盐是小的一点心意,就当给各位官爷赔罪。”
薛常看着那几袋细盐,又傻眼了,这可有好几十斤,他们平分下来可也有一两斤。
细盐啊,这可是宝贝啊。
他咽了一口唾沫,指着铜钱朝王顺问道:“这么多吗?”
王顺一紧张,连忙上前赔礼,“官爷容禀,这只是一小部分,我们还没来得及扎帐,打算先来交一部分。”
呃……
薛常又被震惊到了,下巴差点都要掉到地上去。
这么多的钱,竟然还说只是一小部分?
那总的能有多少?
见薛常还是没有说什么,王勋更加急了,以为这薛常是要准备大发雷霆呢。
毕竟最近到处催盐税的事情他也是听说了的。
“官爷放心,我已经让账房在加紧算账了,最迟明天,不,今晚,今晚我们已经会把税钱全补上。”王顺继续道歉。
“为了表达歉意,小的已经在十方楼订了桌子,还请各位官爷赏脸。”
“不!”薛常一抬手,果断地拒绝。
王顺心一沉,以为薛常是要大发雷霆为难自己了。
但是下一秒钟,他就傻眼了。
“不要叫我官爷,叫我小薛就行。”
“你是我哥,比亲哥还亲的那种。”
“饭也别请了,小弟请你。”
“盐税你们也不用送,算好了账,我带人亲自来拉,不劳你大驾。”薛常难掩内心的激动,讨好地说道。
王顺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官府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当晚,所有王记盐铺所有税钱全部拉回,足足有九万贯之多。
而之前他们全员出动,也不过才收到三万个贯而已。
这让薛常都快要怀疑人生了。
入库之后还需要详细清点,然后登记造册,办理完出库手续才能送往户部入国库。
不过司正没在,出库手续根本办不了。
薛常倒是让人去探望过,发现贾沛还真病了。
据说主要是回家时在自家院里的池塘里又摔了一跤。
“不行,明天早上必须把司正大人请回来。”薛常暗道。
要是上头怪罪下来,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
翌日一大早,薛常来到了贾家。
贾沛早就到了睡不着觉的年纪,早就起床在院子里发愁。
这半月之期已到,而自己的病也好了。
眼看着点卯的时间已到,要是户部来人催盐税,也差不多就要来了。
到时候薛常他们顶不住,绝对会到家里来找自己。
“这可咋整啊?”贾沛头疼地揉着眉心。
然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池塘里。
要不,再跳一次?
可是水真的很凉啊,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跳多了留下个病根,那就亏大发了。
不跳的话,这病就没法装了。
跳或者不跳,这是个问题。
“咚咚咚……”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贾沛大惊失色,毫无疑问,定是自己的同僚。
“扑通……”贾沛一咬牙,硬着头皮跳了下去。
管家听到敲门,正要去开门,见到贾沛又往池塘跳,也大惊失色。
“老爷,你这是咋了,怎么病刚好就又往池塘跳啊?”管家边去拉贾沛边问道。
池水冰寒刺骨,冷得贾沛直打哆嗦。
“不跳不行啊,快拉我上去!”贾沛颤抖着说道。
薛常敲了半天的门没人开,刚要喊上几嗓子,碰巧贾家的厨娘早出买菜回来,就带着他从后门进去了。
“贾大人他的病好了没有?”薛常向厨娘问道。
“应该好了吧,今个一大早就见他在院里遛鸟呢。”厨娘想了一下说道。
薛常有点牙疼,你倒是在家舒舒服服地躲着,事情都让咱们弟兄给干了。
真想去吏部检举揭发这老货去。
“咦,怎么没在呢?我出去的时候还在啊?”厨娘领着薛常来到院子里。
“等我去问问。”
热情的厨娘说完,就去找其他人问老爷在哪里。
很快,厨娘就回来了,“薛掌事,老爷在卧室呢,刚被管家搀扶进去的。”
薛常一愕,搀扶进去的?
不是说病已经好了吗?难道又病了?
他谢过厨娘,然后直奔贾沛的卧室而去。
贾家他已经来过无数次,不需要引路就能找到。
管家老远地就看到了薛常朝这边而来。
大惊。
“老爷,薛掌事,薛掌事来了。”管家说道。
贾沛一怔,拼命地脱湿衣服。
可是湿透的衣服都会粘在皮肤上,哪里能有这么好脱,加上紧张,反而扯了半天也没脱完。
而此时,薛常已经快到门口。
“老爷,进来了。”管家被吓得慌了神,傻愣愣地站着。
贾沛一咬牙,也不顾湿漉漉的衣服,硬着头皮就钻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