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冉脸色变幻,表情很是精彩,惊讶、疑惑、惶恐、心虚跟走马灯似的。
“舅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表哥今天结婚?”曲眠的视线从董冉精心做的发型移到她高定礼服上,用力握紧拳头。
“你这丫头说什么俏皮话,你表哥连女朋友都没有呢,结什么婚。”董冉被曲眠的话噎住,谁不知道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是个情场浪子,之前还有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闹得整个别墅区人尽皆知。
董冉怕曲眠再说什么,拽着她的手将人带了进去。
“舅妈,爸爸的事情你和舅舅听说了吗?”曲眠漆黑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董冉痛心疾首,假惺惺叹气:“唉,眠眠,妹夫的事情我们也刚刚听说,他太不应该了,贪得无厌拿了那么多钱。”
曲眠气的浑身发抖,“舅妈,爸爸是被冤枉的。”
董冉怕曲眠知道什么,不耐烦应付她,挥挥手,“这些话你和法官说去,和我说有什么用?又不是我给你爸定的罪。”
两人正僵持着,尚易彬听到女人争吵的动静,沉着一张脸走下来,“吵什么吵?”
看到曲眠,尚易彬先是诧异,而后很快收敛表情,“眠眠,曲家那么大变故,你怎么有空过来?”
剩下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却让曲眠心凉了个彻底。
舅舅这是摆明了要和曲家撇开关系。从爸爸出事到现在他没有给自己打过一个电话,更没有关心一句爸爸事情如何。
“舅舅,律师说只要还清欠款,爸爸可以减刑,你……”
曲眠心存希冀,侧缝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曲眠你什么意思?你爸自己吞钱,要我家填窟露?哪有这个道理?”
曲眠话音未落,董冉气的跳脚,装出来的雍容华贵破的稀碎,声音尖锐、表情刻薄。
尚易彬佯作生气训斥董冉,“说的什么话!妹夫有难我们肯定要帮!只是我也受了牵连,手头紧张。”
手头紧张?
曲眠目光看向进进出出的佣人,以及客厅里不知何时放的古董摆件,眼眶通红一片。
见曲眠不肯罢休的模样,尚易彬眼珠子一转:“晚上这里要举办一场重要的宴会,眠眠,你要不等等,宴会过后我们再详谈?”
曲眠以为尚易彬还顾念着旧情,为自己先前的咄咄逼人感到羞愧,“谢谢舅舅,你先忙,我晚点再过来。”
尚易彬阻止她离开,体贴开口:“没关系,你先去客房休息,这几天你也受苦了。”
等曲眠被佣人领上楼,董冉才憋不住埋怨,“你把那死丫头留下来干嘛?你可别忘了晚上……”
“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什么?”尚易彬瞪了她一眼,“妙语那丫头你喊回来了没?”
“没,她电话一直打不通。”
尚易彬气恼,“我怎么就生出个那样不成器的!”
——
曲眠身体虚弱,躺在客房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直到佣人敲门将她叫醒。
曲眠跟着佣人下楼用晚餐,进入餐厅。
餐桌已经坐了人。
除了尚易彬、董冉等人外,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季凌渊。
仿佛被冰水从头淋到脚,曲眠浑身发寒,脚步蓦然停住。
男人坐在主位,冷淡的目光只是从她脸上扫过,清清浅浅,仿若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餐厅的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今晚来这里的人,几乎都听说曲眠和季凌渊离婚的事情,现在看到季凌渊对曲眠态度冷淡,均心里有数。
曲氏易主,季凌渊成为执行总裁,不傻的都知道其中必有猫腻。
“眠眠傻站着干嘛?来舅妈这边坐。”董冉笑着朝曲眠招手。
曲眠嘴唇嗫嚅,半晌才缓缓走过去坐下。
她想说她已经和季凌渊离婚了,想告诉大家季凌渊的真面目,但这会儿显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她安慰自己,舅舅他们肯定不知道季凌渊的所作所为,还被他蒙在鼓里。等宴会结束她一定要和舅舅他们说!
曲眠刚坐下,季凌渊不耐地解开领口的扣子,站起身。
尚易彬忙问:“怎么了凌渊?”
季凌渊松了松衬衫领口,眼眸清寒:“空气不好,我出去一下。”
曲眠死死咬紧下唇,垂眸看着面前的餐具。
尚易彬和董冉交换个眼神,董冉忙叫佣人将餐厅的窗户打开。
等季凌渊离开,餐厅本窃窃私语的声音骤然变大。
“啧,曲眠好久不见啊,自从你结婚就鲜少出现在人前,想必过的很幸福吧?”
“嗐你消息落后了吧?曲眠昨天已经离婚了。”
“天呐,曲眠这是真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啧,我当初就不看好,季凌渊那么优秀,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金丝雀呢?”
……
曲眠听着一句又一句的嘲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董冉和尚易彬,哽咽道,“你们什么都知道。”
董冉装傻:“知道什么?”
曲眠死死盯着董冉眼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尚易彬漠然看戏的神情,泪水滚落。
骗子,都是骗子!
“哈哈哈,这就受不了?那等爸妈把妙语嫁给季凌渊,你不得哭死!”尚骥大声嘲讽。
曲眠的声音梗在喉咙里,艰涩的说不出一个字来,原来张灯结彩是为了迎接季凌渊!
是了,现在曲氏掌权人是季凌渊,以尚易彬趋利避害的性格,肯定会想办法抱紧他的大腿!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季凌渊变成他的女婿。
难怪她来时董冉神色古怪透露着心虚,原来他们早就找好了退路!
他们根本就不关心爸爸的死活,最重要只有他们自己。而把她留下来,借机羞辱,也是对季凌渊投诚的表现。
“你们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人!”
曲眠此时无比庆幸妈妈早逝,不然看到这些白眼狼们的嘴脸,她得多难过。
“艹,你特么骂谁?”尚骥猛地拍桌跳起来,指着曲眠的鼻子,神色阴狠。
“砰”
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众人视线被吸引。
灯光下站着个身材欣长的男人。
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修长的双腿下,青花瓷的古董花瓶躺在地上,砸的粉碎,散落一地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