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人群离开，还留下季凌渊这尊大佛，顾翊然表情扭曲，脸都绿了。
他看了眼西装革履，和喧嚣摇滚金属音撞击的会场格格不入打扮的季凌渊，嘴里发苦：“你，你真要和我们一起？”
男人不说话，只是深邃的黑眸冷慢的看着他。
顾翊然咽了口口水，怂了：“行吧，那咱们进去吧？”
这话说完，他明显察觉到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曲眠，又朝他身边缩了缩，心里的不由冒出个念头。
季凌渊不会是冲着曲眠来的吧？
想到这，他偷偷用余光去看季凌渊的神色，男人一如惯常的冷淡，连眼角都没有多给他一点，看起来并不像是为了曲眠来的……那这就奇怪了。
副校长助理给的三张门票都是VIP座位，比顾翊然的票还要好，三人直接检票，顺着悠长的走廊，掠过人群走到席位坐下。
这会儿一个小众乐队正拿着电吉他，在舞台上唱着rap，坐席上的人又蹦又跳，前方空出的舞池里，各色打扮的少男少女，手拉手欢乐的舞动。
按照顾翊然的性子，他这会儿也在舞池，而不是乖乖地坐在看台，宛如个刚上学的小学鸡，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他的左边坐着冰冷宛如雕塑的季凌渊，右边坐着心不在焉四下观望的曲眠，只觉得煎熬地宛如铁锅里的葱油饼，马上就要膨胀。
“那什么，要不要吃个糖炒栗子？”顾翊然觉得这气氛不对，笑着朝季凌渊建议，等朝口袋摸去，满袋子的板栗只剩惨兮兮的几颗。
季凌渊看向他掌心的板栗，就在顾翊然以为他并不会接的时候，男人拿了一颗，慢慢剥起来。
吃东西就好！顾翊然心里舒了口气，又用手肘碰了碰曲眠，将剩下的板栗都给她。
曲眠接过板栗，余光不经意看见他身边的男人，眼底浮出讥讽，不知道这男人又唱哪一出。
她剥完一颗递给顾翊然：“给。”
声音霎时间被喧嚣的音乐淹没，顾翊然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并没有听清，偏头将耳朵贴近：“什么？”
曲眠也没有多话，直接将板栗塞到他嘴里。
“唔，谢谢。”顾翊然眨了眨眼睛，眼底流露出笑意。
两人的脑袋凑得太近，打扮都属朋克，青春又朝气蓬勃，从季凌渊的视线看去，亲密的过分。
手里板栗霎时间在指尖炸开，粘糯的粉末弄脏了指节，他眸色冷且沉，与喧嚣热闹的音乐会场格格不入。
“顾翊然。”季凌渊的声音不大，但嗓音却清晰的落进顾翊然的耳中。
他嘴里咀嚼着板栗，偏头看向季凌渊。
“板栗。”
顾翊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将脑袋凑近了些：“啥？”
男人扬了扬手里粉碎成渣的板栗，顾翊然有种自己就是这颗处境凄惨的板栗似的，抖了抖：“剥板栗哪有你这样剥的啊？”
说着，心里不禁有些洋洋得意，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仿佛一向天才的人物，并不是事事都做的很好，在商界叱咤风云，但面对一颗小小的板栗却束手无策，那种自己也有地方胜过他的隐秘块感，令人舒爽不已。
“小眠，给小爷来颗栗子！”他撸起衣袖，决定给季凌渊露两手。
曲眠没关注两个男人，以为顾翊然还要吃，剥好一颗放到他递来的手上。
顾翊然打眼一看是剥好的，正要让曲眠换，左侧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板栗拿走，他眼睁睁的看着季凌渊优雅的将板栗放进嘴里。
见他手还没有收回，曲眠头也没抬，又迅速剥好两颗，放他手里。
她声音大了点，吐槽：“别过分啊，要吃自己剥。”
眼见着板栗瞬间消失，做了个传送带的顾翊然，很委屈：“不是我，我没吃。”
察觉到不对，曲眠抬眸，正好看见斜侧里收回的手，她冷眼瞥着手的主人，不明白他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现在还跟顾翊然抢栗子吃，简直莫名其妙！
季凌渊的目光今晚第一次和她对上，深邃的黑眸有明显的怔愣。
他早就认出了顾翊然身边的女人是曲眠，只以为头发做了伪装，但现在才发现，不止头发，就连眼睛也做了遮掩。
眼角被蝶翼勾勒出妩媚的弧度，娇且艳，和平时大相庭泾，过分的漂亮，不是熟悉的人很难认出她。本应该撩人的眸，却因为眼底的冷和凉，少了轻、浮的媚，清凌凌的带着睥睨，更加摄人心魄。
曲眠只一触就收回视线，将手里剩下的板栗全部给了顾翊然：“给你，谁也抢不走。”
这话在季凌渊耳里听着就是一语双关，他冷沉的眸底涌动着暗流，没再看她，视线回到舞池里，已经牵起长龙蹦跳欢腾的人群。
顾翊然小心肝颤了颤，没接板栗：“我去趟厕所！”
等顾翊然走了，两人中间没有遮挡，周围的气氛更加诡异。
正好是两个乐队交接的间隙，喧嚣的会场有瞬间的静谧，昏沉的灯光笼罩下来，半个会场融入黑暗。
“季总，你来做什么？”曲眠将板栗扔进袋子里，声音温凉，“你这身打扮，只适合觥筹交错的场合。”
“顾老爷子让我帮顾翊然的女朋友把关，我怕他年纪轻，上当受骗。”黑暗中，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
“哦。”曲眠眼底漫开讥讽，“所以你准备告诉他，我结过婚，还是告诉他，我还怀着孩子？”
舞台的灯光乍然迸溅，舞台灯绚丽的色泽坠入曲眠的眼底，她的眼睛有些微的不适，半眯起，掩藏住里面的脆弱，她偏头看着男人在灯影下俊逸的侧脸：“你以什么身份呢？前夫？”
季凌渊偏头看向再次竖起尖刺的曲眠，眸底的色泽暗沉的令人心悸，他深深的看了眼她，缓缓站起身，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
等顾翊然匆匆从厕所回来，本苦兮兮的脸在看到空了的一个座位后，眸底有瞬间的困惑：“人呢？”
“走了。”曲眠不在意的说，将袋子里还剩的板栗塞给顾翊然，“剥好了，吃吧，这下没人跟你抢了。”
“哦，好。”确认季凌渊走了，顾翊然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妈呀，那尊佛终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