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上车前,将包袱给了时樾,让他帮自己保管好,时樾虽然很不耐烦但还是答应了,估摸着也是觉得谢宁对自己的态度特殊,所以更恭敬了些。
上车后,顾宛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谢宁会不希望领头的人姓顾的消息传给魏昭听见。
借着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正好问出了口。
谢宁低头垂眸,忽然从腰间掏出了一块玉佩,白玉质地,就算是不识玉的人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顾宛却觉得这有点眼熟。
这难道是我的东西?
可谢宁却又将它放了回去,抬眼看向顾宛,“等这案子查清楚了,你便会明白。”
我明白什么?这案子还能和我有关。
看来是不准备跟我说这件事,顾宛对着这件事也不是十分好奇,表面上看上去分明是与谢宁还有自己都无关。
顾宛想起上车前史瑜跟自己说的话,“史瑜上车,与我说了一件事,顾逢君在苏州知府拜见你之前,曾见过他,两人相谈了一刻钟。”
原本这事就很蹊跷,顾逢君左右肯定逃不过的,可是这人奇怪之处未免表现的太过显眼,生怕谢宁不怀疑他。
谢宁挺直坐姿,双眼紧闭,看上去是准备休息一会,听此,又睁开眼睛,眼神复杂,断言:“顾逢君与五谷县令被杀一案并无干系。”
之前两人达成一致,都认为顾逢君与江南此次的匪徒有关系,此刻又说这次五谷县县令被杀一案与顾逢君无关,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要么五谷县县令不是顾家寨的匪徒所杀。
既然谢宁认为顾家寨与此事无关,那他为何又要掺和此事。
这一路上,顾宛最奇怪的便是时樾。
时樾在他重生之初到他入谢宁府上都在京城,后来却没再见到他,或者说自从他入谢府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时樾。
隔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苏州再次见到时樾,难道谢宁每年这个时候回家时樾都会提前回到苏州安排,顾宛昨日曾问过谢宁,谢宁说经常回来,且每次都低调回苏州,那必定不会每次都派时樾回来,故时樾回到苏州必定是要调查什么事情。
就时樾昨日向谢宁禀报来看,这件事就是调查江南匪徒之事。
但是时樾分明就是在谢宁接到皇上密令被迫去调查这个案子前,便已经消失,也就是说谢宁原本就不是被迫接受来调查,而是他是早有预谋,甚至早就想好要来江南调查这件事情。
如果他主动请辞,魏昭肯定会怀疑,但如果是魏昭拿什么事情威胁他,或者答应他什么条件让他去做这件事情,那才能顺理成章,不惹人怀疑,毕竟他早就辞官。
那这件事情到底为什么需要谢宁亲自来调查?而谢宁又十分想来?
魏昭是考虑到京城人事的问题还有这人天生看谢宁就不顺眼。
可谢宁是为什么呢?
江南匪徒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顾宛发现自重生以来,他就不是很能看明白谢宁。
五谷县路程原本也不远,只是雪天路滑,冷风着实有些凉,几人各自撑着马车,走得自然会慢些,等到了五谷县天色已晚。
冬日的白昼总是短些,五谷县石碑之处便已经有一些人在这里等待着,为首者眼神着实好,拦住马车,恭敬殷勤的笑着对着马车鞠了一躬,声音放的大,为了让车里的人听见:“下官王勉,在此地迎接谢大人,顾大人。”
顾逢君的车早在前面,他也是个通晓为官之道的人,掀开了帘,王勉见此,头更低了些,顾逢君看着车前垂着头的人,十分体谅,道:“王大人想必也久等了,快坐上马车,一道回县。”
王勉受宠若惊,惶恐感激交杂全身,看了顾逢君一眼又将低了下来,惶恐道:“下官不敢与大人同车,下官带着衙门众人走在大人马车后面,给您指路。”
顾逢君原本也只是客气一下罢了,“那就有劳王大人。”
五谷县石碑处离县内也就不到一里路,来的路也不算空阔,周围不是山头还是空地,这个县城虽然离苏州府近,但却并不富裕,空地就这样空着,也没说要给百姓种田。
大概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到了衙门口旁边的驿站,这处是专门供来巡查官员的歇脚处。
几人下车后,顾逢君与那个王大人互相交涉了一句,还跟介绍了一下谢宁的身份,但只说谢宁是明远道派来调查这个案子的,其它的没说,最后又交换了意见都决定明日再查此案。
这消息最高兴听见的莫过于顾宛,本来舟车劳顿,这马车也没说多舒服,颠来颠去的,还一直坐着,屁股都疼,顾宛对顾逢君总是走一段路便歇脚的事情也没有那么挂怀,有可能顾逢君真的是出于这马车坐久,不太舒服。
这客栈,王勉也是着人提前收拾过的,干净简洁是有的,而且房间充足,不会出现几个人住一个房间的情况。
顾宛到了客栈第一件事便是找时樾拿酒,第二件事便是拿着这些酒去找谢宁。
没想到在第一件事情上就不是很顺利。
时樾在谢宁房中,要找到时樾拿酒必然要找去谢宁房中,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时樾不但不将酒给他,还不让他进去找谢宁。
时樾抱臂挡在门口,“先生说了,你已经饮了一壶,今日不能再饮。”
托付出去的酒,有去无回,顾宛心里愤恨的很,咬牙道:“时樾我们也算是老相识,情面还是有的,况且我只是要回保管在你那里的东西。”
时樾原本就瞧不上萧衡,此时更嚣张了,他忽然不知从那里掏出一壶酒,看那白瓷壶身,顾宛就知道那时自己的酒,他身形快如闪电,抬手便要抓去,可时樾好歹也是上等高手,更何况早准备,他稍稍偏了下身子,躲开了顾宛的手,可哪曾想,顾宛这人原本就狡猾,刚刚上前的动作只是虚晃一招,一抬脚便用脚踩住了时樾的脖子,将其摁在了门上。
顾宛力道把握得正好,既让时樾疼痛到使不上力气,又并不伤其身体要害,人都已经被摁住,酒自然就给拿走了,“时樾你再勤苦十年,兴许就可以打过我。”
大言不惭。
顾宛此刻用得是萧衡的身体,时樾至少比萧衡年长十岁,此刻竟然的大言不惭说时樾还要十年方能比过他。
时樾被气的脸都红了,顾宛还以为是自己踩的,立马松开了这人,迅速离的一丈远,“你没事吧?”
“萧云朗”时樾拿剑的手被气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抖,顾宛都怀疑自己刚才可能不是说了一句话,是杀了时樾亲近的人。
他又后退一步,时刻提防着时樾,“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时樾要是发疯非要跟他打个生死不休,他的酒肯定都得被时樾给砸了。
在两人僵持之时,顾逢君和史瑜正好一道出来,见到这一幕,也跟着将僵持起来,“两位这是要比划比划?”
顾宛懒得离他,时樾也不离他。
顾逢君哪里会在乎这个,他走到两人中间,先是看了看萧衡防守的模样,嘲笑起来,又好脸色的看向时樾,“时樾小哥,何必跟个孩子计较。”
时樾也被顾宛气的很,连带着顾逢君他都看着来气,没好气道:“他是个孩子?他怕是以为自个是我祖宗。”
顾宛的嘴也不服输,条件反射回怼:“那你叫我一声爷爷看我答应不?”
顾逢君:“……”
史瑜:“……”
顾逢君无奈转头,头皮发麻,他收回萧衡还是个孩子的话,这分明就是欠揍,十分赞赏的看了顾宛一眼,而后从两人中间走开。
顾宛就在他退开的一瞬间,撑着客栈二楼中间的围栏便翻过跳了下去,几人对他这个轻功还有反应能力都感到惊讶,谁都没想到萧衡还会武功,当然惊讶了,当然,时樾除外,他朝下看去,顾宛正好冲着他笑道:“就被你放在马车上对不对?我去拿了。”
说完便疾速向后门去,时樾还在气头上,他是下定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人的,跟着就跳下去追人。
顾逢君看着楼梯又看看这三米高的楼下,思虑一下,道“阿瑜,我们还是走楼梯,这样跳下去,势必会不雅观。”
史瑜也早就不在他旁边,听见这人叫自己,从楼梯那无语看向顾逢君,像是在说:真墨迹。
顾逢君笑着走过去,打趣道:“阿瑜走的果然快,下次等等我。”
史瑜听见这话,下楼的步伐更快了。
顾宛这边刚从马车后座找到了酒,时樾的剑便抵了上来,正好抹着脖子,顾宛也识相不再动,讪笑道:“我请你一壶酒,这事酒算了?”
他大抵认为酒能抵万债。
时樾哪吃这一套,眼看着剑要抹了顾宛的脖子,谢宁从后门口进来,出声阻止:“时樾,放下”
“先生”时樾转身。
谢宁打量着顾宛,眼睛停留在顾宛脖子好些时间,确定没有伤口,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