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加利福尼亚洛杉矶市郊外的新墓地,严肃的牧师手捧圣经,带领一群心情沉重的人为一对夫妇举行简朴而隆重的安葬仪式。
参加葬礼的大多数是亚洲人,还有部分阿拉伯人,美国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戴着墨镜身穿黑色葬礼服的端庄男人,秦氏企业的当家接班人秦淮溪,跟在他身后的是第一次对外露面的秦淮溪十几岁的堂弟和堂妹,以及秦淮溪的姑姑秦玫怡,秦氏公司美国分公司的CEO。
在秦家人的身后紧跟着秦家的仆人,秦氏公司的职员,接下来是濮心娅生前的同学岑晨、路飘尘、廖忆炜,距离墓地二十米外,岑威一直站在一位柔弱的女子身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那是须茗和她的儿子须思晨。
自从秦淮溪请须茗母子住进秦家,须茗就知道又要发生什么大事,每天寸步不离宝贝儿子须思晨,她的精神有些萎靡,本就单薄的身子现在更加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地。
岑晨出事的消息得到证实后,她躺在床上茶饭不思,每天只有眼泪陪伴着她的日日夜夜,失去爱人的痛苦就如剜心一般,痛得喘不过气来,这样的痛人生只能经历一次。
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小东西是岑晨留给她的最好礼物,是她这辈子最最亲的人,她绝不允许再出现在国内岑晨公寓里发生的那样事,那会要了她的命。
从她忽然想通了开始,就更加呵护宝贝儿子,只要是和儿子在一起,她就面带微笑,尽量让孩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她亲自接送须思晨上学,亲自参与须思晨的游戏,亲自带着他外出买东西,就连睡觉也是守在身边,不敢离开半步。
岑晨出事半年之后,岑威每个月都来美国看望他们母子,陪着孩子玩,陪着她聊天,陪着她发呆,陪着她看着他,深怕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在她沉默的半年中,除了和须思晨说几句话,其他人她都不愿理会,人们都理解她的心情,就是她不说话,他们也会坐在她的身边就像自言自语般劝解着她。
有一次岑威来看他们母子,须茗坐在一边看着孩子在玩遥控飞机,眼神黯淡无光,总是半眯半开没有一点点生气,见到岑威也是点点头,脸上淡漠晦暗,岑威和她并肩站着,却听见类似于须茗的自言自语,“岑威,你说,岑晨是不是没有死?他应该还活着对吗?”
一句话,吓得身旁的岑威倒吸了一口凉气,激动地心情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沉闷了许久,他才清了清嗓子,有些暗哑地说:“你在和我说话吗?”
须茗没有回答他,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双手抱胸,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着儿子在前面的草地上自由地玩耍,不一会儿她的嘴角微微动了动,好像在笑。
那一次,岑威直到离开他们母子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因为这是纪律,父亲的嘱托,为了岑晨的安全必须对外保密,哪怕是她的女人和孩子。
岑威走的时候,抱着须思晨亲个没完,然后对着须茗温和地嘱咐着,“嫂子,你要照顾孩子,责任重大,为了孩子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想得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终有一天岑家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你们母子还要和思晨的爷爷奶奶见面了,我会再来看你们的,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嫂子,多保重吧。”
不知岑威的话是不是回答了须茗的问题,也就是从那开始,须茗的精神好多了,她说:“思晨,妈咪和你比赛,看谁有进步?”
“妈咪,你和我比什么?”思晨稚气地抬起小脸不解地问。
“你要努力学习,锻炼身体,多吃饭,长身体,妈咪要好好调整自己,不再这样萎靡,从现在起,我们要做一对快乐的母子,好不好?”须茗说着将孩子搂进自己怀里,眼眶有了潮热,她不想被孩子看到,坚强就要从现在做起。
那次突然遭枪击,须茗更是小心谨慎,多亏大卫舍身掩护,不然是什么后果,想都不敢想?
近来,大卫也在秦家养病,须茗为了报答大卫的救命之恩,每天除了辅导须思晨功课,就是尽心尽力照顾他这个病人,为他煲中国的营养汤,吃的他好开心,都有些微微发福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位护士小姐吃起了醋,经常在大卫面前撒娇,搞的须茗有点尴尬,后来她终于明白了,就把送汤的工作留给护士小姐去做,她只管做好厨房的事就好啦,一个吃着开心,一个喂着开心,成人之美岂不是好事。
秦老爷子忽然来到美国,得知秦老爷子要在这里举行八十寿宴,须茗的心里就忽然紧张起来,直觉让她感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最近不再做噩梦了,却变成失眠了,经常是怀抱思晨坐到了后半夜,才昏昏睡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须茗半躺半坐,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浮现出他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到了他们的初吻、他们的初夜、他们的羞涩、他们的吵架,就连他们之间的短信和留言,只言片语都会想起来,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着,还有岑晨留给她和孩子的那封信,她早已经背得熟烂在心,每一次默诵,心就痛,眼泪就止不住。
几年前,天资聪颖、快乐幸福的须茗,自从恋爱开始就变得多愁善感,在经历了人生中最痛苦的生死离别之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女孩的稚气悄然退去,变成成熟稳重的小女人,现在更是经常发呆,直到儿子一遍又一遍地指着书上的问题问妈咪,她才缓过神来。
就在秦老爷子八十寿宴的宴会上,她看到了一抹高大身影,那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样子,让她为之一愣,握着思晨的手抓得更紧,心脏开始了超负荷运动,她浑身瘫软,呼吸困难,赶紧依靠在楼梯扶手上。
“妈咪,你怎么了?”自从匆忙回美国,须思晨也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很多,对于妈咪的种种表现也是看在心里,知道此时妈咪又不舒服了。
“妈咪,有些不舒服,我们不去庭院凑热闹了,请佣人给我们送点食物进房间,我和你看着动画片一起吃东西好不好?”须茗慢慢好一点,才蹲下来哄着儿子,这时岑威笑着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