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正式的登台表演,还有几刻钟,水姑娘却已经提前一些时间,从二楼被降放到了高高的台上。
她碧绿飘飘,随风而降,如同神女一般,身上环佩叮当,身后一片飘摇。
并不急于开始,而是淡然走到了台子中央偏后的位置,在早已准备好的木凳上坐下,等着正式开始的时刻来临。
不顾众人早已沸腾的眼光!
这不能不沸腾,如此情景如此难得如此吊人胃口。
木质的宽广楼台上,大片大片的绿纱无风飘扬,欲说还休的掩住了那巨大纱帘中的华美景象,众人隔着那娇柔飘摇的碧绿轻纱,隐隐约约望见林立着的各式各样的乐器,从长达一丈的古筝、到高达几米的箜篌,更遑论那七尾古琴、琵琶玉箫、二胡、月琴、云锣、大阮、小阮、海笛······
简直如同一片无声沧桑,历经无数朝代积淀下来的各色乐器,或古朴、或悠扬、或高雅、或通俗,全都集合在这一片台上,如同几千年来琳琅满目的无数才子和千秋难判的各色佳人,有吟哦才思者,有慨然大叹者,又凄恻婉转者,有慨当以慷者,有轰轰烈烈者,有忧思难忘者,有冷艳独孤者,有纵情挥洒者,有妖绝惑人者,有清风朗月者,有寒门星星者,有光耀无边者······
而在林立在那一片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乐器之中的,却是一抹纤纤而婀娜的身影,乌发披散,雪白肌肤,隐约可见那脖颈的玲珑玉色,触手手感想必定是温软滑腻,令人心驰荡漾。
台下一众看客们,早已勾着脑袋想要看清那纱中景色,挤破了头想要弄明白今个儿这帝京红楼的水杭橘,是要搞出个什么名堂来?
可是那水姑娘却没有丝毫动静,端坐在一方木凳上,长发披肩,碧绿纱裙,眉眼柔柔低垂,春风十里不如她半分宁静。
而她越是宁静,台下越是忍不住猜测。
“这水姑娘是打算演奏什么乐器?这这么多乐器摆在台上呢!”
“我怎么知道?这是水姑娘第一次登台呢,谁知道她会擅长哪一种乐器?”
“莫非还有其他人打算和水姑娘同台演出?”
纪云他们几个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讨论了起来:
“这个水姑娘好像从来没表演过,谁也不知道她打算表演什么呀,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苏克不甚在意的说道:“就算吊人胃口也只能吊着么一会儿,等会儿不就知道她要弹什么了么?不过是仗着自己第一次表演,人家摸不清她底细罢了,切!”
陈琦性格较为沉稳老实,考虑起事情来也比那两个小的更为全面一些,斟酌着开口:“不过,这帝京红楼弄了那么多乐器来摆到台上,若只是为了吊人一会儿胃口,也太大费周章了吧,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那就是还有别的姑娘会登台咯?真是没情趣,这乐器的声音若是杂了,反倒没什么好听的了。”纪云说完想了想,觉得身边的江怡情一直没有说过话,以为是他们三个讨论这种事情惹得江师兄不悦了,于是声音轻轻地问了句:“江兄,你觉得呢?”
江怡情没有搭他话,而是眼睛直直的望着台上。
望着那林立万千的各色乐器,和林立在乐器之中的人。
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没有可能,这些乐器全都是为了这个人准备的呢?”
“怎么可能呢!”纪云立刻否认,觉得江兄是开了个大玩笑:“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精通这么多乐器?而且还能在台上来回换?那也太匪夷所思了!”
未成想,江怡情却语气铿锵道:“有人能。”
他见过一次。
只见过那一次。
是在很早的时候,在纪云苏克陈琦都还没进舒相府中的时候。
他曾躲在楼台小山后。看见了那人,在枫林晚霞之中,拨弄琴弦,变化万千,引得天空中无数飞鸟降落相府之中,停留在他肩膀脚边。
信手弹奏无数乐器,却每一手都精通至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