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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她，脸上还有童真的婴儿肥，他每次捏上去的时候，手中都只觉得又软又胖，可喜极了，然后趁着她掐腰怒喊之前，一溜烟的跑掉。
这些年来他也无数次预想过，若是再次见到她，该是什么样的容颜？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白白胖胖、杏眸圆脸，还是已经出落成娉婷女子，身姿袅袅？
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光景。
阿凉痛惜的抚摸着她脸，一边用清亮的药膏为她细细涂抹，一边问道：“疼不疼？”
绣球兰温顺的摇摇头：“一点儿也不疼，阿凉哥，你让我自己对着镜子抹吧，我这样···太丑了。”
“傻丫头，便是真的丑又怎么了？”他语气亲切，好似她还是那个在他身边单纯撒娇的小姑娘一般。
绣球兰恍惚，差点几乎要以为，他对自己一往情深。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被她狠狠掐灭了！
她在瞎想些什么？当年的教训还不够吗？她的一生，已经被这个男人毁了。他亲手把她卖进青楼，又怎么会对她还有半分情意？
她来这儿，不是为了向他摇尾乞怜，只是期待着他还能对自己有半分愧疚和怀念，能治好自己的脸便好了。
看着她出神的样子，阿凉心中一涩，想着她果然是不信他了，开口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当时······”
绣球兰猛地回神，带了一抹柔柔笑意：“阿凉哥，我不怪你，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来投奔你，这段时间，要多靠你帮我了啊。”一边说着，她一边用手攀上了阿凉的腰，柔柔的揽住，不胜柔顺的姿态。
阿凉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好，我一定帮你！你且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
他话刚落地。绣球兰便立刻蓄积了一汪眼泪，鼻尖通红，看起来狼狈可怜极了，阿凉赶忙伸手帮她擦眼泪，又哄了好几声，她才停止了抽噎，怯怯开口：“我原本只是为了防身，才从你这儿买了花毒。谁知道，那帝京红楼的水杭橘，为了把我赶出楼去，偷拿了我藏好的花毒，放到了我的胭脂里···还怂恿着妈妈把我赶了出来！阿凉哥，若是没有你，我真是不想活了呀···”
她伏在他肩头不断抽泣着，先是小声的啜泣，后来似乎是说到了伤心地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阿凉只觉得肩头处落下来的眼泪，烫的他心都疼了，一边轻拍着绣球兰的背，神情阴狠道：“我一定帮你报仇，等你好了，我把她抓过来，当着你的面刮花她的脸！”
绣球兰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怯怯的看着他，阿凉赶紧哄哄她：“别怕，你若是不喜欢，咱们换个方法折磨她，一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嗯······”
水杭橘披着厚实的大耄，卧在床上，手中握着一卷书，脸色有些许苍白。
她握拳到唇边，轻咳了几声，有些疲惫的抬眼道：“小酥，给我拿个手炉来吧。”
小酥拎起一个小手炉，放到她怀里捂着，又将被子掖好，看她连唇色都发白，担忧劝道：“姑娘，你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明日就要花魁大赛了，你还日日夜夜的教她们舞蹈乐器，这样下去身体怎么撑得住？”
“不妨事，我已有准备，今日苏果儿的舞跳得十分不错，应当已经可以上台表演了，希望她们学得再快一些，这样便能尽早逃脱接客的命······”
“姑娘哪···”
小酥正想说什么，房门却被轰的一声打开了，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伴随着杜妈妈尖利的笑声：“橘儿这几日，可真成了大忙人了！”
水杭橘喝了口冷风，立刻便咳嗽起来，小酥赶忙起身去关门。
杜妈妈疾步走到床边，原本就极不好看的脸色，在看到染上了病态的水杭橘的时候，更是阴冷，勾唇笑道：“哟，这是怎么了？忙出病来了？”
水杭橘淡淡的望了一眼不善来者，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妈妈请坐。”
杜妈妈坐到了她床边，盯着她半晌，看她面色坦然镇定，终于再也憋不住一腔怒火，从水杭橘怀里夺出手炉，扬手摔在地上！
瓷质的火炉啪啦啦碎了一地，里面的炭火一下子洒了出来。
小酥惊叫一声：“妈妈别！姑娘病着呢！”
“病死了好！省的气我！”杜妈妈恶狠狠地冲小酥吼道：“你给我出去！”
小酥担心的看了一眼依旧镇定的水杭橘，看到水杭橘对自己点了点头，这才应声退了出去。
杜妈妈冷笑一声：“姑娘好大的本事，如今连一个丫头竟然都不听我的话，只听你的话了，我看，楼下那一群小女娃儿，八成也已经是姑娘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