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出现了一个变态，报警抓到的却是一个傻子。
1.
“伊伊，又有人丢内衣了。”李灿压低声音说。
我皱眉，“谁?”
“隔壁寝室的云湘。”随即李灿又露出嫌恶的表情，“这种人怎么不早点去死啊。”
不怪乎李灿会如此，说是内衣丢了，其实心里都门清是被偷了。
女生宿舍洗的衣物都挂在阳台晾干，风大了吹走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接二连三的有女生丢衣服，还都是内衣，这就不能说是意外了。
有人向学校反映，只是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员，加上后来也没再发生内衣失窃，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没想到仅过了一个月又卷土重来了。
“以后的衣服还是尽量挂在室内吧。”
“容易臭，不然谁挂外面啊。诶，对了，伊伊你不是啊！”
突然窜出一个人影，别说李灿就连我也被吓得不轻。
“漂亮姐姐！”
人影叫道，我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原来是傻猪啊。”李灿鄙夷道。
傻猪是学校有名的傻子，今年二十八岁但心智却和八岁孩童无异。至于傻猪这个称号是因为他姓朱，叫朱睿深。
“嘿嘿。”
他憨厚的笑着，和年龄不符的痴傻简直让他的名字成为了最大的讽刺。
“漂亮姐姐我抓到了一只蝴蝶。”
朱睿深张开手，那哪里是蝴蝶，分明是只肥大的蛾子。
李灿拉着我的手，后退了几步。
“离我们远点！”
李灿的声音明显吓到他了，他瑟缩起肩膀，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们。
我拍了拍李灿的手，拿出一根火腿肠走向朱睿深，尽量放柔语气说：“吃火腿肠吗？”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吃！”
“那好，先回答姐姐的问题姐姐再给你吃好不好?”
“好。”
“你为什么会在这?”
朱睿深能在J大待着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妈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宿管，他爸早些年间就去世了，于情于理都不能把人赶出去。
朱睿深也懂事，平常活动的地方就是男生宿舍和超市那一块，也不知道今天怎么溜到这里了。
“有好玩的，嘿嘿。”
“什么好玩的?”
我问他，他只是看着我笑。我还想在问一遍，李灿却拉起我的手。
“走了，他就是个傻子。”
这时朱睿深也扯住了我的手腕，“她是坏人，姐姐不要跟她走。”
“放手！”
朱睿深再怎么说都是一个成年男子，两厢比较下难分胜负，只是夹在中间的我才最是遭罪的那个。
“你们能不能……”
“需要帮忙吗？”
身后穿来一个声音。
说来奇怪，听到这个声音的朱睿深拔腿就跑，而我也因为这个声音垮下了脸，只有李灿显得很是高兴的模样。
“我刚才听到尖叫声过来的，你们没事吧？”
我淡淡的说：“你不来也没事。”
“没事没事。还好你来了，我们差点被傻猪缠上。”
李灿捅了下我，我无奈扯出一抹笑说：“没事，谢谢你。”
“我送你们回去吧?等下再出现什么状况，我也可以第一时间保护你们。”他又急忙的补充了一句，“宿舍离这里也不远。”
2.
李灿忙不迭的答应了余暮就算了，你们聊天也就算了，三句话不离我是怎么回事啊？
千呼万盼的宿舍终于出现在眼前，我赶紧朝余暮说了句谢谢，拉上李灿溜了。
“你跑什么?”
李灿挣开我的手，抱怨的揉了揉手腕。
“再不跑我怕你把我老底全透露出去了。”我边拿钥匙开门边说。
“哪有这么夸张，我嘴巴可是很严的，不该说的我绝对不会说。”
我放下东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该说的全说了是吧。看来我以后得少跟你说话，谁知道你把什么‘该说的’给我秃噜出去了，我找谁哭去?”
李灿笑嘻嘻地来搂我脖子，“哎呀，伊伊你最好了，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扭过头去不理她，她摇了摇我，撒娇道：“好不好嘛~我请你吃饭。”
我推了下她的额头，“我要吃学校外面的鸡公煲。”
李灿放开我，敬了个礼，“yes，sir，保证完成任务。”
“别贫，我还生着气呢。”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看你是媒婆当上瘾了。”
我们宿舍四个人，除开我和李灿，还有苏倾和杨乐欣。杨乐欣的对象是高中的时候带上来的，李灿则是在大一的时候拿下了比她大一届的学长。
本来还有苏倾跟我作伴，不过前些日子李灿给她介绍一个男生。虽然还在暧昧，但十有八九是成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余暮诶，虽然不是校草但也是系草，不仅是学霸家里还有点钱，你这都看不上你的要求有多高啊。”
我不想与她讨论这个干脆岔开话题，提醒她今天还有约会。
闻言，李灿手忙脚乱地对着镜子补了下妆，又转过头来问我怎么样。我沉吟片刻，看她一副担心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特别好看，一眼望去绝对是人群中的焦点。”
李灿似乎想说些什么，恰好电话响了，她一边连忙应好一边开门。
“砰”
宿舍门关上，我松了口气。将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摆好，随后开始做课题。
只有一个人的寝室格外安静，直到手机传来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静谧。我打开一看，是苏倾让我帮忙带饭，她现在还在实验室。
我瞥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扭了扭脖子起身，注意到阳台上的衣服还没收。
我拉开门 ，三下五除二的全收进来了，但在清点衣物的时候发生了点问题——少了。
一件、两件、三件……十一件，我把衣服一股脑的丢在床上，门外晾衣杆上什么也没有。
我手脚发冷，脑子有点卡机——少的是我的内衣。
这不是我第一次丢，上次的内衣失窃我也是其中一员，只是这次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冷静，我呼出一口气，希望只是因为风大吹下去而已。
我扶着栏杆，将视线投向楼下。那一瞬间血液逆流，直冲天灵盖，短短几秒的对视宛若一个世纪般漫长。
直到他转头离开，我才卸下力，滑坐在阳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口袋的手机发生振动。我拿了几次才拿出手机，平复了下心情接通。
“喂?”
“你干嘛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扶着墙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没什么，怎么了?”
“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帮我打掩护哈。”
“好，灿灿……”
“怎么了？”
我犹豫了下，还是没跟她说刚才发生的事。
“玩得开心。”
“嗯，挂了。”
3.
“你在这里干嘛？”
朱睿深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转回去。
“一个姐姐让我帮她找手链，找到了请我吃炸鸡。”
我看出来了，这是有人在拿他寻开心呢。我扯起他，拍干净他身上的灰，说带他去吃炸鸡。
他可高兴了，一路上又是哼歌又是手舞足蹈的。瞧他这幅样子，我忍不住问他：“你记得我是谁吗？”
他歪头看我，似是不解。就在我以为他忘记我时候，他突然咧嘴一笑道：
“记得啊，你是给我吃过棒棒糖的漂亮姐姐。”
我笑了下，所以这样的人为什么昨天会在女生宿舍楼下呢？
我没有追问，只是带他到店里点。等餐的空隙，余暮出现了。
他看到我和朱睿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我可不可以拼桌。
“我说不可以，你能不能换个地?”
“我们非得这样吗？之前不是好好的？”
我叹了口气，“在你跟我告白的时候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
“连朋友都不可以做吗？”
“别了。”我挥了挥手，“光是绯闻女友都够呛。”
余暮满眼受伤，落寞的离开了。我对此没有内疚，倒是对一直往我身边凑的朱睿深感到好奇，昨天他也是听到余暮的声音跑的。
“你怕他?”
朱睿深摇了摇头，又迟疑地点了点头。
“是怕还是不怕？”
“他天天和欺负我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怕。”
朱睿深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
我存心逗他，“那你怎么不跟昨天一样逃跑？”
“跑了就吃不到炸鸡了，而且他又不会欺负我，还会给我吃糖。炸鸡！”
朱睿深很快就被服务生送上来的炸鸡吸引了注意，我也没继续问下去。
一个傻子身上能得到什么呢？
我的疑问没有结果，因为接下来的考试周简直让我头昏脑涨。
与此同时内衣失窃的事愈演愈烈，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二十多名女生，最后还是报了警。
几天后，警方抓住了朱睿深，他房间的床下藏着一个箱子，那里面就装着失窃的内衣。
警灯的红蓝光闪烁，警察把朱睿深押上警车，朱阿姨在后面哭得声嘶力竭，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早就冲上去了。周围的人也在窃窃私语，不断有目光落在朱睿深身上，带着恶意。
只有朱睿深这个主人公像是一个去春游的小学生，满脸兴奋。
“没想到是这个傻子。”
“不会是他。”
我笃定道，李灿挑眉。
“你什么时候这么帮他说话了?”
“我只是从客观事实出发。”
李灿摇了摇手，“他是智力不及成年人，又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4.
“伊伊你去公安局的照片被人发在论坛上了。”
李灿惊呼道，我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J大内衣失窃案告破，居然有女生前去看往嫌犯］
楼主：正如标题所写，最近内衣失窃闹得沸沸扬扬，我不相信没有J大的人不知道，但我今天路过公安局的时候碰到了我们J大的女生，（注意是女生）这也没什么，主要是她和嫌疑犯的妈妈一起出来，你们相信这是巧合吗？而且嫌疑犯是一个心智只有八岁的小孩子，剩下的我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匿名发帖的言论很有导向性，再加上我去公安局碰上朱阿姨的照片，很快这篇帖子就引起了一大波关注。
尽管照片打了马赛克，也有不少人认出了我，还有人说朱睿深被抓的那天听到我言之凿凿的说不可能是朱睿深，为我是同伙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有些人真是张口就来，你明明也是受害者，怎么可能会是帮凶?”
李灿愤愤不平，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字，像是在和其他人对线。
“好了，吃完了就回去吧。”
我端起碗起身，李灿收起手机跟上我。
“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啊。那天是我陪你去公安局拿补办的身份证，照片上没我，肯定是冲你来的。”
“多骂点呗，刚好告他们诽谤。”我笑了下，“这些人也只敢在网络上嚣张，又影响不到我的正常……”
“啊！”
李灿叫了一声伴随着一碗汤泼在我身上，皮肤传来的痛感告诉我这碗汤刚出锅不久。我未说完的话也咽了下去，有些人是真的可以嚣张到在现实世界里随意霸凌别人啊。
李灿将我拉到她身后，“谢瑶瑶你有病吧！”
谢瑶瑶，J大校花，本人性格就和她染的红发一样张扬，同时她也是内衣失窃的第一个受害者。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李灿和谢瑶瑶已经吵起来了，我注意到有人在录像。为了避免形势进一步扩大，我拦住了李灿。
“谢瑶瑶如果我真的是帮凶自然会有警察来找我，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我带着李灿的手离开食堂。
“你就不应该把我带出来，吵架还不一定谁吵的过谁呢。”
我顺着李灿的话说，“是是是，只是我被汤浇了一身，难受死了，劳烦李女侠放行让小民去洗个澡。”
“行吧，课上见。”
和李灿分开，我就回了宿舍。
花洒喷出来的水兜头浇下，水珠在皮肤上游走。我无端的想起了那个下午，烂尾楼里粗糙的沙砾。
大概是温度太高了，被烫伤的地方泛起火辣辣的痛感，痛得我想哭。我缓缓蹲下，脸埋进双掌却发出了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