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上方的点滴正在一滴一滴的下落。
俞连轺仍然在昏睡中。
病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是傅庭礼讨厌的味道。
傅母很早就离他而去,当年就是从医院的病床上离开,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格外排斥医院。
医院,是痛苦降临的地方!亦是希望幻灭的地方!
“嗡嗡……嗡嗡……”
手机在震动。
傅庭礼第一时间把电话调成静音。
然后视线投注在俞连轺身上,发现没有打扰到她,这才安心,专注的盯着女人看了几秒,确定她暂时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将女人的手轻轻拿下,放在被子里,从被窝伸出自己的手。
捏了捏眉宇,起身走去窗台,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查清楚了?”
“是的,傅少,推到夫人的是童勇军的女儿童娅玉,他女儿小时候走丢过,最近几个月才找回来,童勇军觉得对不起她,就格外宝贝,仍由其在学校横行,多半是放任不管的状态。”
“童勇军上个月还给明崇高中捐了一个图书馆,就是为了让他女儿在学校能好过些,他女儿去到明崇高中后就一直和小小姐不对付,还和小小姐打了一个赌,赌约是关于夫人的,所以夫人这次是去为小小姐助威。”
“那天下午,童娅玉和小小姐发生了口角,最后是夫人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管是吗?”
傅庭礼冷漠的语气让电话那头的男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但他也只是恭敬道:“傅少,接下来怎么做,听您指示。”
“童勇军不是在找新能源投资吗!”说到此,冰冷的眼神透出三分邪气,声音低沉冷慢,“把源头都切了,告诉他,一个礼拜后,带着她女儿登门道歉。”
“是,傅少”
挂断电话后,傅庭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见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晚,天空中无一星光,就像此刻他的心一般,是无尽的黑暗和深渊。
那边,本在病床上昏昏欲睡的俞连轺轻微皱了皱眉,接着手指动了动,长时间的昏睡,她还适应不了强光。
她正试着努力睁开双眼,但因头顶强烈灯光的刺激又立马闭上,这样反复了几次才逐渐适应,而后睁开清澈的双眼。
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和头顶的吊瓶点滴,看到这,还有什么没明白过来的,毫无疑问,她知道自己此刻正躺在医院。
清醒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肚子,手摸上肚子,似乎又反应过来,宝宝月份还小,肚子还未显怀,暂时无法从肚子触摸去辨别宝宝是否还在。
她记得当时被傅明湄的同学推了一把,因太突然,她没预防导致跌倒,后来下身流了很多血。
血染的疼痛,她现在仍记忆犹新!当时小腹痛的痉挛,难以呼吸,时间一久,终是忍不住晕倒过去。
醒来就在这陌生的病房。
她无意识的偏了偏头,入眼的就是男人站在窗边沉思的身影,她试着喊出口:“傅庭礼……”,但是声音太沙哑,喊不出来,试了几次都不得成功。
又尝试把床头的杯子推往到地,以此引起男人的注意,但因身体极度虚弱,身体也没力气动弹,连一个杯子都没法推动。
俞连轺有些气馁,想到自己此刻和一个废物没什么区别,又想到宝宝可能已经不在肚子里了,终于忍不住开始默默流泪。
这个宝宝她花费了多大的心血,放弃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到来之不易的宝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可能没了,她悲伤的情绪更加汹涌,双眼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溢。
不停的哭泣,最后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打嗝。
窗台,正静默想事的傅庭礼警觉,一回头,入眼的就是俞连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甚是可怜。
他赶忙上前,语气带着轻哄:“宝贝,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正沉浸在悲伤情绪的俞连轺并没有发现男人称呼的变化。
也没有回答傅庭礼的话,傅庭礼一开口,她只似乎更委屈了,哭的也越发悲伤。
这副悲恸的模样吓坏了傅庭礼,他急忙往外跑去,准备去叫医生。
“别走……”
沙哑中带着一丝哭腔的女声阻止了他的步伐。
傅庭礼回头,俞连轺哭的肿起像核桃一般大的双眼正无措的看着他。
他折回身,往病床走去,握住俞连轺没扎针的一只手,轻柔的开口:“宝贝,哪里不舒服?”
“宝宝?”俞连轺看了看傅庭礼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后又看着傅庭礼,眼神示意。
因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她甚至连完整的话都无法问出口。
知道俞连轺在担心什么,傅庭礼宽慰道:“宝宝一切都好,你安心养胎,剩下的都交给我”,说到这傅庭礼起身,给俞连轺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润润喉。
“来,喝点水”
杯子里插有吸管,俞连轺可以不用起身,确切的来说,她此刻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喝下半杯水,俞连轺觉得自己的喉咙舒服了许多,傅庭礼沉稳细心都映在她眼中,也就不再别扭,任由男人照顾自己。
给她喂完水,傅庭礼又去浴室拧了一个温热的毛巾出来。
走到病床前,低低道:“把眼睛闭上,敷敷,眼睛已经肿的不成样了”
男人一出口,俞连轺立马听话的闭上眼睛,任由男人对她‘上下其手’。
十分钟后,毛巾拿下,眼睛也消肿了不少。
确定俞连轺的喉咙和眼睛都得到解脱,傅庭礼继续道:“我扶你起来,我们喝点粥,好不好?”
长时间未进食,俞连轺也的确饿了,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看到女人极度配合的模样,傅庭礼眉心舒展开来,走去床头,摸到开关,把床摇起来,调整高度,确认俞连轺在某个高度躺着是最舒服的状态,便固定好再松手。
然后就去桌子端来买好的粥,粥一直用保温杯温着,这时候吃,温度刚刚好。
把粥端到俞连轺面前,他舀了一小勺,注视着俞连轺的目光,眼睛似乎能滴出水来,温柔的开口:“张口”
似乎是不好意思,俞连轺没有张口,而是轻启唇道:“我自己来”
知道女人骨子里是个倔的,不到黄河不死心,她现在这么虚弱能自己吃!
但傅庭礼不置可否,面上不显,只把碗往俞连轺面前移动。
眼神无不在说:你自己吃,我看着。
在男人的注视下,俞连轺拿起勺子,准备开吃。
然粥还没舀起来,勺子就滑落到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