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何物?”
“这又是为何?”
“瞧这精巧构造,令人眼界大开!”
“啧啧,这东西光华内敛,定非凡品!”
“快来看,这机关巧妙,仿佛能通鬼神之技!”
“……”
几个镖师越说越兴奋。
“真热闹呐。”
秋岳萍许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手捧温热茶水从内室走出来。她的发丝尽管已被岁月染上了斑白,但那眯起的笑眼却如同春日暖阳,慈祥的喜意让人心生暖意。
苏莞笙接过茶盏,温润之气徐徐入喉。蓦地,一股森寒之意悄然侵体,似有冷眸于暗处窥伺,阴冷异常。她手腕微转,茶盏轻旋,目光随之投向那幽暗之所,但见一抹黑影,匿于暗处。
苏莞笙嘴角微扬,轻抚怀中黑猫,道:“小夜子,去安抚一下。”
“喵——”
黑猫须丝轻颤,应声而唤。
它轻巧自苏莞笙怀中跃下,朝着那幽暗之处跑去,直至消失在黑暗之中。
几位风行商会的镖师参观一番后,纷纷聚拢而来。
说来,这风行商会乃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商事巨擘,能采购天下奇珍,更能保货物安稳送达。近百年的金字招牌,从未有过失手之例。其麾下的“风云镖师”,皆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
就说这位镖头冯断山,他就曾在“黑风岭”一战中,凭借一身神力,力敌近百群寇,救下了整个商队和和货物,其英勇事迹,至今仍在江湖中传颂。
镖头冯断山拱手问道:“不知苏老板订购的是何等珍稀之物?能否让我等有幸一观?”
按常理,风行商会之人完成任务理应离去,但这几位年轻人却心怀好奇,撺掇着带头的冯断山上前探问。冯断山虽在江湖上颇有威名,此番却也耐不住众人撺掇,硬着头皮上前。
其实,他自己也是满心好奇。
毕竟,寻风行商会采购之人,所求之物必非凡品,而苏莞笙这等人物,究竟还有何等奇珍,能入其眼?
苏莞笙微微一笑:“此事也非隐秘,让你们看看也无妨。”
她取出那个包裹。
包裹被一根细竹篾轻轻绑缚,竹篾上刻着一个“苏”字,字迹遒劲有力。外层裹着云锦织就的布帛,质地柔滑,四角以银线勾出的蒲公英图案,中间绣着风行商会的徽记——白鹤凌云,松枝相伴,栩栩如生。
“此地久旱不雨,我打算造一‘水龙兽’以解民困,奈何缺一关键之物,故托你们代为购置。”
苏莞笙拆开包裹,却是一愣。
其中并无她所订购的东西,而是……一封信。
冯断山立刻警觉:“怎么回事?”
苏莞笙:“……”
她手中的这封信,透着股子说不出的奇怪。
触感非纸非帛,腻滑如玉。
明烛光影下,隐约透出一个标记。
那标记一半炽烈如火,一半冷冽如冰,两者相融,好似太极八卦。
秋岳萍一怔,随即定睛细看,复又望向苏莞笙,轻声道:“这标记可不常见。”
苏莞笙拿起信笺,细细看去。
那如火的一半,宛如一把利剑,其上盘踞着火龙,吞吐烈焰,气势惊人;而那如冰的一半,则是无数枚形状奇特的齿轮组成,锯齿环环相扣,其上寒气缭绕,仿佛有麒麟隐现。
信封上的图腾在烛光下掠过,细碎的光影落在冯断山的眼底,他猛地一惊,道:“这……这是‘云隐古域’的信!”
苏莞笙瞥了冯断山一眼,眉宇间微微蹙起。
安瑞霖凑上来,奇道:“冯镖头,‘云隐古域’是什么?”
冯断山道:“关于它的底细,我也所知不多,只是在早年闯荡江湖之际,曾从几位前辈口中略闻一二。据说,此地避世已久,但任何一把出自那里的武器,都能让人雄霸天下。”
安瑞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世间竟真有如此神奇之地?”
冯断山摇了摇头,叹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毕竟这地方已是千年未现于世。”
言罢,他忽转目,打量起一旁静默不语的苏莞笙。
灯烛摇曳,微光勾勒出苏莞笙的绰约身影。
她缓缓抬眼,眸光如霜,举手之间,已将一封完整的信笺投掷向那油灯之中。
旁侧的镖师们皆是一愣,未曾料到她竟未及拆阅便付诸一炬。
苏莞笙仔细打量着那被焚烧的信笺。
那东西在火焰的舔舐下,泛着微红的光,渐渐扭曲变形,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信笺忽然化作一枚形状奇特的暗器——它形似弯月,边缘锋利如刃,寒光闪烁,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苏莞笙疾射而去!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那弯月形暗器,在距离苏莞笙眼球仅一厘米之处,“叮”的一声清脆声响,瞬间被一分为二,碎片在空中划出两道银色的弧线,最终“铛铛”两声落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苏莞笙眸光一掠,望向那黑影,眼底浮现了几许笑意。
镖师们也纷纷侧目,扫向那角落。
那人从暗处走出,最先露出的是一双黑色云纹靴子,靴上云纹繁复,如同夜色中的一抹幽光,突然,空气中荡漾起一声“喵”叫,清冽如泉,无端撩拨起心弦。一时间,众人唇线紧抿,不知如何开口,只默默咽下口水,等着那人出来。
那人走了出来。
他,一袭黑色劲装,仪容俊冷,剑眉斜飞入鬓,深褐色瞳仁里不见杂质,却透着一股黑沉。而先前那只不可一世的黑猫,此刻却乖巧地垂钓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唯有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紧张地瞪得滚圆。
苏莞笙笑着看他:“夜冥……”
“如此不谨慎,你在找死!”
夜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冷漠而刚硬。
苏莞笙的嘴一翘:“小夜子,到我这儿来。”
黑猫闻言,“嗖”的一声跃入了苏莞笙的怀中,发出“喵喵”的娇嗔声,那圆润的身体在她怀里圈缩成绒球,不停地蹭来蹭去。
“咱们才不稀罕理他,是不是?”苏莞笙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夜冥:“……”
他脸色,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