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政公司是正规注册的，服务过上百个客户，账目清晰，没有任何问题。”
她顿了顿，补充道：“所有线索，到这里都断了。”
“对方做事，滴水不漏。”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就好像一只刺猬，他们找到了窝，却无从下口。
林昭远看着窗外，眼神悠远。
钱卫东。
林昭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两名干将。
“既然实体攻不破，我们就打一场心理战。”
他把五年前那通加密电话的事情和盘托出。
“郑国涛和钱卫东以为这件事早已埋进土里，烂掉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具尸体，从坟里给他们刨出来，送到他们面前。”
张剑锋的眼睛亮了。
楚瑶也瞬间领会了意图。
“您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乱起来？”
“对。”
林昭远点头，“恐惧，是最好的武器。”
“我们不需要真的掌握了证据，我们只需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掌握了证据。”
他看向楚瑶：“技术上能实现吗？”
“模拟当年的加密信号特征，用同一个保密线路，拨打钱卫东现在的办公室电话。”
楚瑶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市长，这不叫模拟，这叫重现。”
“给我半天时间，我能让这通电话的信号特征，跟五年前那一通，做到像素级的复刻。”
“保证让他听见铃声就尿裤子。”
林昭远笑了。
“好。”
他转向张剑锋：“行动时间，就定在今天下午三点。”
“你的人，盯死西山8号别墅。”
“我赌郑国涛在极度恐慌之下，第一个念头，就是转移或者销毁他认为已经暴露的、最致命的证据！”
“我亲自去盯！”
张剑锋站起身，眼中是猎人看到猎物时才有的光。
……
下午两点五十八分。
省城，财政厅。
钱卫东正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悠闲地看着文件。
突然——
那部连接着加密线路的黑色电话机响起！
钱卫东僵硬地扭过头，死死盯着那部黑色的电话。
五年前的那个下午，就是这个声音！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针，分针，秒针，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三点整！
他们查到了！
他们真的查到了五年前的通话记录！
电话只响了五声，便戛然而生。
……
同一时间，临江市府。
郑国涛的办公室。
秘书陈涛正躬着身子，绘声绘色地汇报工作。
“市长，我已经安排人把几份举报材料递上去了。”
“一份是关于林昭远违规重启旧案，程序不合规。”
“另一份是反映他近期工作作风问题的，说他独断专行，不团结同志。”
陈涛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省厅那个督导组，据说也给他施加了不少压力。”
“我听说啊，这几天林昭远在市局基本都不怎么露面了，估计是被压得抬不起头了。”
郑国涛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切尽在掌握。
一个毛头小子，仗着有姜若云撑腰，就想在临江翻天？
太嫩了。
“做得不错。”
郑国涛眼皮都没抬一下，“对付这种人，不用跟他硬碰硬，就得用规矩来磨他。”
“让他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市长英明！”
陈涛的马屁恰到好处，“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郑国涛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
大局已定。
……
西山，8号别墅外。
一辆伪装成工程维修车的指挥车内，气氛紧张。
张剑锋盯着面前分割成数个小块的监控屏幕。
红外热成像、高清可见光、无线信号监测……别墅内外的一切，都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时间，下午三点十分。
“头儿！你看！”
技术员李锐突然指着一块红外屏幕。
屏幕上，代表车库位置的区域，一个模糊的红色人影信号一闪而过，速度极快。
前后不过两三秒。
“车库门没开，警报也没响。”
张剑锋眉头紧锁。
这太反常了。
“报告！截获到一条通话记录！”
另一个技术员立刻汇报，“别墅内的固定电话，在三点零九分，有过一次呼出。”
“通话时长二十秒，打给一个临江本地的号码。”
“查到号码信息了吗？”张剑锋问。
“查了，是个预付费的号码，没有实名登记。就是市面上说的那种‘黑卡’。”
张剑锋一拳砸在操作台上。
来了！
鱼，被惊动了！
别墅里的人，不管是吴大勇还是谁，肯定接到了钱卫东的紧急示警！
钱卫东不敢直接联系郑国涛，就用了这种迂回的方式。
“立刻追踪那张黑卡的信号源！马上！”张剑锋下令。
同时，他拿起另一部手机，迅速将情况同步给林昭远。
……
林昭远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步。
接到张剑锋的电话，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钱卫东，果然慌了。
而且是慌到了极点。
他不敢联系郑国涛，说明他内心深处也信不过郑国涛。
他选择先通知别墅的看守者，这是自保的本能反应。
林昭远在脑中飞速推演。
这个看守者，级别肯定不高，大概率是吴大勇找的亲信。
接到这种要命的电话，他自己绝对不敢擅自处理保险箱里的东西。
那他会怎么办？
唯一的选择，就是立刻向他的直属上级汇报！
吴大勇！
更大的动作，还在后面！
“剑锋，继续死盯！”
林昭远的声音沉稳有力，“蛇已经受惊，离出洞不远了！”
“那张‘黑卡’的信号，务必给我锁定位置！”
……
市财政办。
主任吴大勇正心烦意乱地看着文件。
郑国涛交代下来的几笔账，做得他头皮发麻。
突然，桌上一部几乎从不使用的老人机响了起来。
他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紧急联络电话，专门为西山别墅那边准备的。
他一把抓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压抑着极度惊恐的声音。
“吴……吴主任！”
“省城那边……来信号了！”
“钱……钱厅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保险箱……里头的东西……东西怎么办啊？！”
“轰”的一声，吴大勇感觉自己的脑袋炸开了。
钱卫东！
果然出事了！
那通电话……那通埋了五年的催命符，被人挖出来了！
吴大勇的血瞬间凉了半截，但他强迫自己挤出一点官腔，压低声音吼道：“慌什么慌！”
“天塌下来了？！”
“锁好门！待在原地！等我的消息！”
“记住，什么都别动！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吴大勇猛地挂断电话，手机从汗湿的手里滑落，掉在地上。
事态，彻底失控了。
这已经不是他能扛住的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