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辞回头。
夜色蒙蒙,她的眼睛里聚着一层薄薄的光,像天边月轮。
“当初那笔军饷——是我让人劫的。”
沈则御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哦。”
秦挽辞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哦’是什么意思?”
沈则御追上来。
这件事放在他心中许久,许云铎一早让他向秦挽辞坦白,他犹豫了几次,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柳景年一直不放弃秦挽辞,他怕他一开口,秦挽辞就会倒向柳景年。
然而想了又想,还是按不下去。
这事始终像根刺。
与其不知道哪一天被人戳破了漏气,还不如他自己开口。
秦挽辞今日有心坦白,他索性也不瞒着。
“我知道了。”
秦挽辞道。
沈则御微楞:“你没什么要说?”
秦挽辞:“过去那么久的事,有什么好说?”
在她嫁给沈则御之前,这件事或许有意义。
可如今皇帝都换了人,她已经是河东王妃,就算是马上把这件事捅出来,又能改变什么?
难道是让太后收回成命?治沈则御的罪?
这是不可能的。
有一个楚常懿在那里放着,太后不但不会问责,还极有可能会为沈则御遮掩。
而且她也有认真想过,这件事是谁做的。
以前怀疑镇北王和信王。
可眼瞧着信王出事,镇北王无能为力,何翊琞又没有问鼎天下的雄心。
沈则御反而是最有嫌疑的。
她一点都不意外。
“你真的不生气?不恨我算计你爹?毁了你的姻缘,给你带来一大堆麻烦?”
沈则御凝视着她。
忽然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他感觉的到,柳景年每次纠缠,她都会不安。
她怕他发怒,怕他责怪。
她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活得小心翼翼。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沈则御。
在沈则御看来,他亏欠了秦挽辞。
显然,秦挽辞不这么认为。
“王爷,自从我嫁到河东以来,你一直都对我不错。”秦挽辞道。
沈则御知道她还有后话,不言语。
一双黑眸静静望着她。
“不管是面对温家、宫以葇还是老王妃,又或是柳景年,你总是无条件信任我,我不是不知好歹,这些我全都清楚,我对你充满感激。”
她和柳景年的裂痕,不是沈则御造成的。
即使没有军饷一事,她也不见得能安然嫁到柳家。
江家、柳家还有楚怀修,没有一个弱于她在河东遇到的这些人。
而在那些人面前,柳景年对她的保护能力十分有限。
他远不及沈则御。
“这件事虽然是王爷挑起,但严格算起来,最后受益的人是我,我没有理由去生气。”
秦挽辞抬眸看他,与他对视。
他的眼眸深邃,永远裹着一层寒冰,让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你若是这样想,也行。”
他这话说的非常言不由衷,似心有不甘。
“你如果觉得不开心,想要补偿,或者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你只管说。”
秦挽辞感觉他怪怪的。
明明别人说不欠债,他却上赶着要还。
非要与人牵扯不清。
在她的印象里,沈则御不是这样的性格。
他素来杀伐果断的。
她总觉得,他们好像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能得他许诺,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应下来。
次日,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沈则御从外头回来。
看到她坐在餐桌前,对她道:“昨天那个逃走的花匠被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