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烈当着程伶的面提及旧事,陈侍郎父子双双变色。
“江大人,老夫和江丞相同朝为官十几载,念着你是丞相长公子,这才一再忍让。
你无凭无据,半夜登门,污蔑小女,实在过分,明日老夫定要问江丞相讨个说法。来人,送客!”
陈侍郎朗声道。
恰在此时,柳景年推门而入。
“大晚上吵吵嚷嚷,也不怕惊动四邻。”
柳景年一身白衣,矜贵清傲,英俊的面容上神色淡淡,说出的话也轻飘的没有情绪。
“柳大人。”
“景年兄。”
“景年,你来的正好,陈沐妆让琼林楼的人对秦家兄妹下毒,还攀咬江家,如今秦琅把人都送到丞相府去了,你说该怎么处理。”
江昭烈看到柳景年,如同深渊之中看到了救命绳索,两眼放光。
柳景年却没看他。
他的目光穿过陈侍郎和陈彦齐,落在陈沐妆脸上。
陈沐妆半张脸遮掩在陈彦齐肩膀后,只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柔弱无辜。
的确不像心思歹毒之人。
“是你做的?”
柳景年轻声问。
他长得斯文秀气,模样顶好,连声音都温柔多情,全然没有问罪的意思。
程伶忽然走到陈彦齐身后,拧着陈沐妆的手臂,将她扯了出来。
陈沐妆瑟缩着,几乎要靠到他胸口。
“程大哥,不是我,我真的没有,男人总要出门消遣应酬,我是堂堂侍郎家的嫡小姐,怎么会跟那些乱七八糟的计较。”
她急的要流眼泪,却也仍不忘大度宽容的派头,给秦抚诗上眼药。
好像她真是程伶的正室,秦抚诗不过外面低三下四的花花草草,不值得她睁眼一看。
程伶将她丢在柳景年面前。
柳景年忽然笑了一下,似月照深海,有风徐来,动摇漫天星辰。
“陈小姐宽宏大量,像你这样的女子,一定会原谅所有伤害你的人。”
陈沐妆听他的话头,像有为自己开脱的意思,面上一喜:“是啊,莫说……”
“那就多谢陈小姐了。”
柳景年打断她,长剑骤然出鞘。
陈彦齐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
同在太子手下做事,旁人不知柳景年,他却知道。
尤其是信王一事,还是他们共同谋划的。
柳江淮如今变成废人,躺在床上无知无觉,全是拜柳景年所赐,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兄长都下得了狠手,更何况对外人。
陈彦齐伸出双手想要阻拦。
剑光飞旋。
血泉冲天而起。
一条断臂稳稳落在陈彦齐手中,上面的手指依稀还在抽搐扭动。
陈彦齐肝胆俱裂,当场晕了过去。
陈沐妆半边衣裳被鲜血浆洗,疼的满地打滚哀嚎,像一只割了脖子的母鸡,再不见方才的大度和骄傲。
江昭烈背后湿透了。
陈侍郎扶着儿子,望着女儿,眸中恨意昭昭。
“陈侍郎,你如今是打算背叛太子?”
柳景年收剑回鞘。
陈侍郎咬牙不语,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
柳景年的声音倏然转冷:“你可还记得,琼林楼的人是太子让陈家安插了对付信王余党的,你的女儿如何得知?又为何敢擅自动用?”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揪住陈侍郎的头发。
“你是想让你的女儿,拉着陈家一起下地狱吗?”
他将陈侍郎往前狠狠一甩。
陈侍郎大惊失色,那个被抓的店小二,居然是陈家眼线。
他如梦初醒,跪在地上慌乱拉住柳景年的衣摆:“柳公子,柳大人,这事儿不是我泄密,沐妆……我也不知道沐妆是从何处得知的。”
柳景年:“你觉得殿下会想听你的不知道吗?”
陈侍郎磕头:“这件事我会马上处理,还请柳大人高抬贵手,在太子面前周全。”
“陈大人,秦家不是你能动的,坏了太子的大事,你最好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柳景年说完,转身离去。
江昭烈和程伶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