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则御应该是自别院匆忙而来,穿着一件烟岚色云纹软袍,外头罩了个厚厚的披风,发冠都没戴,只随意用发簪挽着。
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闲适慵懒,像出门游玩的富家公子。
可他身后带来的一大批人,又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薛从艺撇开秦挽辞和老王妃,急忙出来相迎。
老王妃起身,不过没出去。
秦挽辞也站起来,稍稍往老王妃身后挪了两步。
婆婆在场,她不能站到前头,这是该有的规矩。
沈则御拾步进门。
“则御,你来了。”老王妃先开口。
“王爷。”秦挽辞也跟着行礼。
沈则御就算再不喜欢老夫人,按着以往的习惯,沈则御在外人跟前还是会给她几分面子,场面不会很僵。
然而这一次,沈则御的目光穿过老夫人的肩膀,落秦挽辞脸上:“有人欺负你?”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不知是不是着凉了。
老王妃的脸一拉,心底火苗翻腾。
沈则御不接她的话,直接把她的颜面丢到地上。
旁边的薛从艺夫妇显然很惊讶,都抬眸看过来。
秦挽辞也有点意外。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沈则御扫了一眼旁边的程洲。
程洲头皮发凉。
“薛大人打算怎么处理??”
沈则御落座后,一手撑在桌上支着头,语气不善。
秦挽辞偷偷看了他一眼。
拖着病体来薛家,沈则御的心情差,脾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薛大人要交给臣妾处理,臣妾以为,他们在薛家就敢谋算王爷的人,简直是目无尊卑,不把王爷当回事,就地杖杀并不为过。”
秦挽辞开口,仍旧是不曾退让半步。
薛从艺弯腰上前:“王爷,程公子是虎江程家二房的嫡次子,这次的事儿的确是他做的不妥当。但王妃说他不尊重王爷,未免言过其实。”
沈则御面无表情,瞳眸漆黑,如盛夏阴沉沉的天空,风暴欲来。
秦挽辞很识相的闭嘴。
下一秒,沈则御果然抬手,将桌子重重掀翻。
桌上瓜果糕点、茶盘水杯叮叮当当砸了一地。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缩着脖子。
客厅里落针可闻。
“薛从艺,本王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吃的脑满肠肥,不知所谓!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
又道:“别说他绑了王妃的丫鬟,就算他什么都没做,王妃看他不顺眼,那也是他该死!”
薛从艺吓得噤声。
老王妃心里带气,忍不住站出来出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河东王妃就能草菅人命吗?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把王爷的名头抬出来,以后我见了她,是不是也要给她磕头问安?”
沈则御脸色更冷:“母亲以为自己多干净?你现在的位置,不知道是踩着多少人的尸骨站上去的,草菅人命四个字从母亲嘴里说出来,只会可笑又讽刺!”
“母亲若是膝盖软,明日我便派人送母亲常住佛堂,全了母亲一片心。”
花园里的薛老夫人匆匆携众人前来,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她心头一惊,急忙道:“王爷这是怎么了?老王妃是王爷的生母,满心满眼装的都是王爷,母子间哪里有仇的。”
“本王的王妃和你们没仇,也没见你们善待她,巴巴地请她过来,就是见识你们薛家怎么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