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府衙回来的路上,秦抚诗一直伏在秦挽辞膝头。
她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声响。
秦挽辞感觉到膝盖一片潮湿。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祁越丰的事情,是很早之前,我托了浅安去查的,从京城回来之后,他才告诉我。”秦挽辞细声道。
她想着程伶与秦抚诗再无后续。
这些事说出来不过白白让秦抚诗难受一场。
日后有机会再收拾程伶。
谁知程伶使这样的下作手段。
“大姐,我是不是太蠢。”
许久,秦抚诗抬起头,眼睛几乎肿的睁不开。
秦挽辞拿帕子擦她的泪痕。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人,该指责的加害者的坏,而非受害者为何会上当。”
秦挽辞让江宽派人跟秦家说一声,带着秦抚诗回来别院。
又让人放出消息,程伶损毁秦家的清誉,被河东王妃在府衙当场斩杀。
她先发制人。
在流言传出来之前,先拿这样的消息震慑人心。
一来让人知道秦家不是好惹的,胡乱造谣便是上赶着找死。
人只要怕死,便会有所收敛。
二来即使燕家母子过后传出什么对秦抚诗不利的话,也再难取信于人,反而会觉得程伶是死有余辜,秦家小姐不容诋毁。
秦挽辞刚到大厅。
就看到黄大夫和时大夫在厅前等候着,脸色不是很好。
秦挽辞让翠枝和碧桃先送秦抚诗到房间里。
上前询问:“可是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当时是秦挽辞把他们找来的。
时大夫和黄大夫也不瞒着她。
“那是半盒毒血,里面混杂了数十种剧毒,又添加了能够挥发的成分,闻起来虽然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强。”
时大夫叹气道。
他将这东西放在了药房的暗室。
那个盒子看着十分严密,但却及其透气。
暗室里有两只他养的小兔子,不过四五天,那两只兔子暴毙了。
通红的眼珠子几乎脱眶而出,皮毛掉了一地,死相及其可怖。
时大夫后怕的不得了。
幸好他们那天下午研究这东西的时候,是站在通风的窗户边。
当晚回去,也只是轻微头晕。
“这东西挥散出来的气体有些腐蚀性,封在房梁中,若是没被发现,大约半年左右,就会取人性命。”
时大夫又说。
他没敢说这个人是沈则御。
半年……
秦挽辞想了一下。
上次沈则御说,柳简微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十有八九是楚怀修的孩子。
半年之后,柳简微大概就生产了。
柳景年选择定到那个时候取沈则御的性命,他要河东乱起来,也要大梁乱起来。
他要做什么?
秦挽辞发觉自己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在蔓延。
沈则御穿过庭中树荫,踩着满地夕阳碎金走进来。
他漆黑瞳孔沾染了晚霞的谲艳,浮光点点。
“不是去出气?怎么还一脸不痛快?”
眼梢瞥到旁边的黄大夫和时大夫,心中明白了大半。
指了指身后跟上来的池宴。
“喏,出门去别人送的,丢了可惜,你若不吃,就扔了吧。”
拎着两大筐樱桃的池宴瞄了沈则御一眼,闭嘴不言。
他就不说是谁花了大半个下午,跑去城南的樱桃园里一颗颗挑的了。
秦挽辞看见那两筐油亮饱满的樱桃,脑海中那点烦扰瞬间消散。
眼眸都在发亮,
“我和七妹都喜欢樱桃。”秦挽辞道,“这么多怕都吃不完,还能做樱桃饼、樱桃酥、樱桃酱、樱桃酒。”
又说:“七妹心情不好,吃些甜的刚好让她开心开心。”
沈则御“啧”了一声:“没我的?”
秦挽辞:“……你不是不喜欢樱桃,要丢了?”
还不喜欢甜的。
双重叠加,秦挽辞能主动想起给他吃才怪,她又不想给自己添堵。
池宴低头压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