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辞身子发颤。
眸子似结了层冰,冷冷地笑着:“柳景年,你最好咬死我。
或则你干脆也喂毒药给我,把我变成杨韵玲那样子,看我会不会向她那样弑父弑兄,对你摇尾乞怜。”
痛感由重转轻。
柳景年眸中血色稍退,唇瓣贴在她的后颈上,呼吸着她身上的淡淡气息。
望着她后颈上渗出的鲜血,声音沉冷痛苦。
“你真的也不要我了。”
秦挽辞感觉到他缓缓坐直了身子。
果然,他又在骗人。
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疼痛,她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恢复了些,挣扎着往边上挪。
秦挽辞恨恨盯着他。
后颈上的疼痛感一点点冲刷上来,她的恨意达到顶峰。
失了惯有的冷静。
“像你这种疯子,没有人性的恶鬼,谁会需要你?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喜欢沈则御,讨厌你。”
柳景年转过头来。
目光阴冷而绝望,他几乎崩溃。
秦挽辞的声音还没有停。
“当然,你可以一直对我下药,控制我,拿捏我,甚至你还可以利用我去威胁沈则御,威胁我爹。”
秦挽辞唇角的笑意像锋利的刃。
“可是他们不会跟你一样,他们都是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不会把个人的爱恨得失凌驾于万千无辜的百姓之上。”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
否则秦颂不会违背曾经发下的誓言,甘愿替秦琅领职。
身为将军,家国不可不守。
在某一方面来说,沈则御和秦颂是同一种人。
他们都爱秦挽辞,可肩膀上也还扛着另一道比秦挽辞更重的责任。
他们分得清主次。
这也正是他们人格中让人钦佩、喜欢的一面。
在国破山河碎的洪流中,爱情和亲情实在太渺小。
在秦挽辞看来,为了一己占有欲,而引寇入大梁朝的柳景年,永远都不会明白这种责任。
她从不否认柳景年对她有爱。
可他的爱太肮脏,太狭隘,是从浓重的鲜血中浸泡出来的。
更多的是为了满足自身的占有欲和掠夺欲。
“你还可以强占我,也可以毁灭我,反正从我踏入平西的那一天,就落到你手里了,你可以随意的凌-辱我,虐待我,满足你那颗变态可耻的心。”
柳景年的神情,沉郁阴戾。
仿佛真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俯视着自己的猎物,随时都能将秦挽辞的脖子扭断。
她却丝毫不怕。
微微仰着下巴,一如从前高傲自若,随时准备引颈就戮,从容赴死。
她承认,这一刻,她冲动了。
至少在见到大哥之前,她不该惹恼柳景年。
或许,她还应该顺着他,讨好他,让他放了大哥和秦骄。
只可惜,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忍不住。
当初能屈就沈则御,那时因为她对沈则御没爱也没恨。
可面对柳景年,她按捺不住漫卷上来的恨。
毕竟,这个人也曾是她期待过的。
奈何如今像镜子转了面,曾经的期待都像是在恨意上做了乘法,越发沉重。
积蓄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柳景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死死按在车厢上。
手中的匕首早就滑落。
秦挽辞挣扎。
力气才恢复了三成,不过徒劳无功。
她索性不动了。
像看一条野狗一样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讥讽和嫌恶。
柳景年微微佝偻着身子,心口一阵破碎的痛。
他凑近她,几乎贴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而压抑,竭力克制。
“典典,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你喜欢沈则御,我就努力向他学,我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
你不喜欢被强迫,我以后就不强迫你,你想怎样,我都可以答应,只求你不要也抛下我。”
他用近乎卑微的声音,颤抖着说道。
“给我解药,然后滚开。”
秦挽辞声音淡淡,没什么情绪。
她很清楚,自己在利用柳景年那点自私的爱。
可她并不内疚。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欠了她,这是他应得的。
“好。”
柳景年撑着身子起来,翻开车座下的抽屉,自里面的药箱中找到一个红色的瓶子。
倒出两粒药丸,自己先吃了一粒,又喂给秦挽辞一粒。
“我没骗你,我真的也中招了。”他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