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大雪纷飞,檐下支着一口大锅,橘黄的火苗争相跳跃,锅中大半锅的油,已经烧了五分热,偶尔有雪花斜飞进来,油花噼啪四溅。
室内茶烟氤氲了满屋,香气四溢。
男人拥着一件貂裘,坐在炉火旁看账目。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个披着斗篷带着帷帽的女人裹挟风雪而来。
“关门。”
寒气扑面,男人皱了皱眉。
女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精致美艳的脸,是程笛。
“三叔,你怎能出尔反尔,破坏我的好事!”
程笛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程伶合上账本,塞进怀里:“我怎么出尔反尔?答应你的不是做到了?”
程笛:“我们说好的,我给你看账目,你帮我教训秦抚诗,毁了她的婚事。”
“祁家已经退婚了。”
“可是我的人要教训秦抚诗,你却救了她!”程笛气恼。
她好不容易抓到秦抚诗落单的机会,差点就办成了,偏被程伶搅合了。
程伶靠在椅背上:“毁了婚约和救她这是两件事,前者是我答应你的,后者是我的自由。你若是不愿意跟我合作,大可以去找你大哥,让他给你做主。”
程笛涌上来的那口气瞬间被压了下去。
沈则御最近打压程家,其他的庶出兄弟趁机捣乱,大哥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无暇管她的闲事。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找程伶帮忙。
程伶是她父亲的庶弟,排行老三,虽然没有接掌家主之位,但是这些年和官府走的很近,与许多漕运官员都很熟悉。
那天在彩云坊看到程伶,她才动了让程伶帮她报复秦抚诗的念头。
秦抚诗订婚的祁家做的是海上贸易,所有货物都需要船只运输。
程伶直接托人扣押了祁家在津口的几船货,胁迫祁越丰退婚。
祁家人急的团团转。
津口并不属于河东,就算祁家舍着脸去求沈则御,也不见得能把事情办妥。
更何况秦祁两家尚未正式结亲,祁家也不敢舔着脸上门。
只能被迫退了婚。
程笛下午得了秦抚诗被退婚的消息,就一直派人盯着秦家的动静。
后来下人说秦抚诗独自出门,程笛欣喜若狂。
她立刻安排人去追踪秦抚诗。
按着她的计划,秦抚诗会被欺凌后丢在大街上。
等到明天一早,秦家就会成为整个宿州城的笑柄,秦挽辞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
想当河东王妃,做梦!
没想到,程伶半路跳出来,救走了秦抚诗。
程笛气急了,这才不顾一切,半夜杀到程伶这里来。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倒了一杯茶,放下-身段端到程伶面前,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三叔,您怎么能偏帮着外人呢?说到底,我们才是一家人啊。”
程伶抬起眼皮,微微一笑。
他今年二十九岁,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成熟男人的稳重让他英挺的五官更添迷人魅力。
他和他的姨娘长得真像,看起来总是那样英姿勃勃,气派端庄,好像他们才是程家的嫡出正室。
惹人讨厌。
“啪!”
程伶忽然抬手,一巴掌抽在程笛脸上。
程笛跌倒,滚烫茶水撒了一手,脸上手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她尖叫起来,再装不出笑脸:“程伶,你这个外室生的孽畜,给你三分颜色,你真不知谁才是主子?”
程伶淡笑,不动声色拔剑:“在程家,你的确是主子,可在彩云坊,你只是条要下锅的狗。”
程笛想起进门时廊下支着的那口锅,霎时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