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沈则御按住秦挽辞的手背。
“皇帝一死,京城就要乱起来,你进了宫不必低三下四,拿出最大的派头来,不要跌落了本王的份儿。”
秦挽辞颔首:“臣妾都明白。”
太子和信王之间必有一争。
镇北王是信王的亲舅舅,必定力挺信王,而平西王老奸巨猾,少不得浑水摸鱼。
这时候,三王哪一个显出弱势,都有可能被瓜分掉。
秦挽辞作为沈则御的王妃,若是腰杆不硬,势必被人轻瞧了。
不但她自己和秦家吃亏,还会连累沈则御。
下一任皇帝登基之前,京城是不会安稳了。
尚未走到宫门口,就能听到震天的哀乐声。
秦挽辞和沈则御下车,在宫门口卸下佩刀,坐上宫里的轿辇,朝承明殿去。
承明殿内搭了灵棚。
随着殿前一声声呼和,孝子贤孙们跪在大行皇帝灵前磕头痛哭。
秦挽辞看到,太子的额头都青了。
他这几日,几次昏倒在灵堂前,在大臣们口中很是博了一把贤名。
秦挽辞看到,外殿摆了很多桌子,有不少人坐着。
其中有两个秦挽辞认识。
一个是何翊琞,一个是上次跟他回了镇北,做了镇北王妃的沈家姑娘。
沈王妃身边坐着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
他面色虚浮,削瘦的身体塞在一身华贵的王爷制服中,显得格外违和,像是偷来的。
秦挽辞猜测,那大概就是镇北王何望津。
镇北王右边的桌子,主位坐的是一个留着短髭的中年人。
他身材胖胖的,脑袋略大,穿着洗的有些变形的深蓝色王爷制服,笑起来和蔼可亲,几乎挤得眼睛都不见了,偶尔跟旁边不断咳嗽的镇北王聊上几句。
这应该是平西王杨万升。
平西王旁边坐着个娇媚明艳的女子,穿着杏黄色绣榴花的收腰窄裙,风情万种,一整套的赤金垒丝头面,金碧辉煌。
她和旁边的平西王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何翊琞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对着这边笑了笑。
平西王朗声道:“沈老弟,还是你勤勉啊,我们与何老哥都贪嘴吃席,反而抢在你前头哈哈哈。”
他一开口,秦挽辞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明明是说沈则御端着架子姗姗来迟,偏说沈则御勤勉,在太子和大行皇帝的灵前勤勉,勤勉的是什么?
说他和镇北王贪嘴,来得早,无非是说他和镇北王远比沈则御对皇上和楚氏皇族忠心,不像沈则御,不把皇帝当回事。
捧着自己还要踩着别人,鸡贼的很。
平西王笑的旁若无人,将殿中嘈杂的哭声和乐声全部刺透。
惹得不少人朝这边看过来。
全然不顾这是大行皇帝的丧仪,真是狂妄啊。
沈则御瞥了他一眼,大剌剌牵着秦挽辞在镇北王另一侧的位置坐下。
口中轻嗤一声:“杨兄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只是眼睛要多聚聚光才好,当心刨食刨到老虎碗里,被当做肥猪一口吃了。”
沈则御的嘴当真是又狠又毒。
他不但讥讽平西王,还嘲笑人家的外貌。
平西王眼中精光暴射,脸上却还带着虚假的笑。
他旁边的女子却绷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来。
“沈则御,你算什么东西,敢出言侮辱我爹。”
沈则御:“本王不是什么东西,所以不会摆出去卖,不像杨小姐,把自己打扮的首饰架一样,生怕别人不知你价值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