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辞嘴上没停，抬眸看着他，心中隐有猜测。
“太子？”
康盛帝年纪不大，虽然身体不大好，但还不至于到了要登极乐的地步。
忽然驾崩，必有隐情。
沈则御眸光微闪：“为什么不可能是信王？他们两个可都想要皇位。”
秦挽辞摇头：“皇上并没有废太子，信王要杀皇上，除非他真的预备谋反。”
说到最后两个字，她淡淡瞥了眼沈则御。
沈则御没什么反应。
秦挽辞继续：“从前信王没有这么做，如今太子受伤，证据摆在眼前，皇上和太后迟迟没有处置信王，信王更不可能这么做。”
太子遇袭之后，太后和康盛帝已经从太医口中得知了太子的身体状况。
康盛帝已经发生了动摇。
废黜太子，重立信王，不过是时间的事。
信王可以等，太子却等不起了。
秦挽辞最初的震惊过后，几乎不用想，就断定这其中少不了太子的手笔。
沈则御：“皇帝前日中午用了一颗‘仙丹’，之后便一直觉得不适，傍晚喊太医过去，已经迟了。”
果然是被毒害。
“江丞相去的早，这事儿是他在调查，他拿了那名炼丹的术士，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是信王所为了。”
沈则御又道。
江丞相是明晃晃的太子亲信，这事儿交给他，信王是死活跑不掉了。
秦挽辞心中为父亲不值。
秦颂一直效忠的皇室，竟是如此不堪。
为了皇位，不惜弑君弑父，等日后太子登基，父亲那刚正的性子，秦家又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若是父亲和兄长都去边境，留下母亲和三哥在京城，真的安全吗？
秦挽辞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心惊。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动静。
守门的婆子来报：“王妃，将军和夫人回来了，请您到前厅去。”
沈则御抓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大厅。
秦夫人急忙上来：“典丫头，好一点没有？可吃了东西？”
她们母女在一旁说话，高坐上的秦颂却没有动。
他的眸光直直射在沈则御带着面具的脸上。
“河东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秦挽辞瞳孔一缩。
秦颂能看出沈则御的身份，她不奇怪，可为何要在此时揭穿？
站在门口的沈则御抬手揭下面具，看着秦挽辞嗤笑：“本王就说，这衣服穿不穿都一样。”
秦夫人一阵错愕，看向秦挽辞。
秦挽辞面露尴尬。
他怎么不去裸奔！
秦颂依旧板着面孔，眸光冷冷盯着沈则御。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黑衣劲装，身材挺拔似松柏，漆黑的眼眸锐利凛冽，压人气势浑然天成。
他还带着一种让秦颂感觉熟悉的冷漠肃杀。
那是来自战场的鲜血涂抹而成。
大厅中有一盏茶的时间，都寂寂无声。
秦挽辞和秦夫人都悬着心，看他们翁婿两人对峙。
最终还是秦颂先开口，打破了寂静：“河东王，你本不该此时出现在京城的。”
沈则御面色不改：“秦将军，你今晚本不该回府的。”
秦颂缓缓起身，从高位上走下来。
“去我书房。”
他留下几个字，径自走了。
沈则御毫不迟疑，拾步跟了上去。
“阿爹这是要做什么？”
秦挽辞靠着秦夫人。
“放心，他是你的夫君，你爹不会跟他打起来。”秦夫人道。
秦挽辞：……
她是问这个吗？
秦夫人苦笑：“你爹今天神神秘秘的，问他又不说，你要不回头试试问王爷？”
秦挽辞没等着问，她回房睡了。
次日醒来，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像要下雨。
秦颂夫妇已经又进宫去了。
沈则御也没了踪影。
秦挽辞没再进宫，在府中与秦抚诗作伴。
傍晚时候，秦挽辞拿着剪刀在院墙边修剪花枝，墙头忽然有猫叫。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柳景年的那只黑猫。
紧接着是柳景年的脸。
秦挽辞的脸一沉，拿着剪刀转头就要走。
“典典，我只跟你说一句。”
“你还想说什么？”
秦挽辞没好气。
“典典，你病的很重，是不是？没办法进宫参加丧仪的。”
柳景年没头没脑的说，温柔的眼睛里是笃定的光。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像问，反而是笃定。
秦挽辞一脸莫名：“你说什么？”
“典典，你很聪明，我走了。”
柳景年说完，跳下来不见了。
一连好几日，秦挽辞都在琢磨他这句话。
柳景年不想让她进宫，为什么？要发生什么事？
等到第七日，各路藩王外戚陆续进京，沈则御才又出现。
他给秦挽辞带了一身玄色满绣的王妃服制，并几样素银的首饰。
大行皇帝明日出殡，他携秦挽辞今夜入宫。
秦挽辞没拒绝，她今日就算不去，她爹娘兄长也要去。
与其在家中担忧，不如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