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只剩下短短的尾巴,院子里的几树桃花开尽,落了满地碎红。
秦挽辞换了一身退红色薄薄春衫,裙摆上绣了几只燕子,轻快活泼。
她今日心情很好。
沈则御一早告诉她,已经找到了大哥。
正在护送他回漠北的路上。
秦挽辞悬了几天的终于放下。
她要回一趟秦家老宅。
老宅并不知大哥的事,爹娘连她都瞒着,更何况祖母。
不过这并不妨碍秦挽辞想把自己的好情绪分享回去。
沈则御把浅安调走守地牢去了,秦挽辞身边的护卫正式变成了江宽。
相对于浅安,江宽要沉稳很多。
他话不多,却也靠谱。
天气好,风暖不燥。
祖母坐在紫藤花架下眯着眼睛晒太阳打盹。
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绒毯,点缀几许落花。
她养的那只猫就窝在她腿上,惬意悠闲。
偶有风过,满架紫藤如绶带曳曳,掉下的花瓣悄无声息,唯恐惊动这一人一猫。
秦挽辞对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蹑手蹑脚从房中拿出一块软垫,倚坐在花架旁的台阶上。
暖阳明媚,花香幽幽。
秦挽辞晒了一会儿也想打瞌睡。
隔壁忽然传来“砰”地一声,将她的困意全部驱散。
祖母腿上的猫支起耳朵,“喵”地一声跳下来,一溜烟跑了。
“典典,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唤醒我?”
祖母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秦挽辞。
秦挽辞笑了一下,起身走到祖母身边。
“我看祖母睡的香,也被诱-惑了,便想着也睡一下,看能不能做同样美梦,在梦里跟祖母请安。”
祖母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丫头,我还说你嫁人学的沉稳了,原来这小狐狸的尾巴还是藏不了几天。”
又说:“你三婶今日带小七出去相看,你去悄悄怎么回事?”
祖母隔壁的院子,住的就是三婶和秦抚诗。
秦挽辞去了。
三婶坐在桌边,脸色难看。
秦抚诗跪在她脚下,柔弱可怜。
“这是怎么了?”秦挽辞道。
她上前扶起秦抚诗,“有什么话好好说,哪里值得这样生气?”
秦抚诗眼皮一动,蓄满的眼泪就咕噜噜滚了下来。
秦挽辞赶紧给她擦。
三婶余怒未消:“你还哭,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被他弄成这样,你的名声都毁了,你还怎么嫁人?”
秦抚诗向秦挽辞解释。
“我爹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门亲事,对方是索龙山燕家的,约好了今日相看,可是到茶楼的时候,遇到程伶。”
一听到这个名字,秦挽辞就知道不大好。
“后来我们到雅间里,程伶破门而入,当着燕公子的面,说我跟他两情相悦,早就私定终身,他还拿出一方我绣的手绢,说是我送他的定情信物。”
秦抚诗气的眼泪又涌上来。
“那个手绢先前莫名丢失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到他手里。”
秦挽辞能想象那个场面。
大家闺秀遇到无赖,又当着自己的亲娘和相看对象的面,秦抚诗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
秦抚诗又去向三婶认错。
“娘,我先前的确跟他偶尔见过几次,但从未单独相约出门,也有过些许好感,可在我知道他谋害大姐之后,我就跟他断绝往来了。”
秦抚诗生的单薄瘦弱,一双大眼睛娇柔楚楚,平常就惹人怜爱,成串的眼泪落下来,更是让人心疼。
三婶本就疼爱她,气头上才忍不住发脾气。
见她哭的这样凄惨,又心生懊悔。
抱着她道:“我知道你一向守规矩,可今日他损了燕家的脸面,燕公子和燕夫人回去,定要乱说,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世人对女子的要求总是如此严苛。
稍有一点风浪,什么样的骂名就都能扣下来。
名声毁了,一辈子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随时准备被人扒光体面,贴上下贱的草标。
对男人,就宽容多了。
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改了,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日后顶多被人说一句,他曾经年少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