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的丧仪还未进行完,承明殿已经血流成河。
动荡过后,太医们进进出出,忙的不可开交。
内殿里,太子抱着信王的尸首,悲痛欲绝。
老镇北王踉跄着冲进来,视线在信王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太子,精利双眸似染血。
方才混乱中,他与何翊琞都要往内殿冲,却全都被刺客缠身。
入宫之时,他们卸了兵刃,本就吃亏,何况这些刺客足有成百上千人,又目标明确,他们如何招架?
太子的眼泪如注如瀑,当真让人动容。
镇北王却忍不住冷笑。
他哪里能不明白。
就算是三王,进宫携带暗卫,最多不过几十人。
这千千百百的刺客,携带弓箭、长刀、长剑入宫,就算宫中防卫再疏忽,也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
这分明就是太子的预谋。
原以为太子和信王之争会在先帝丧仪之后。
却不想,太子根本不愿意等,他先发制人,枉顾父子人伦,直接在先皇未入土之时就下狠手。
镇北王摇着头退了出去。
承明殿外,何贵妃、信王妃果然也已身遭大难。
镇北王不用再去看,心中已经断定,信王的几个女儿和其他拥护信王的重要官员,只怕也逃不了。
他强打精神,看向何翊琞。
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镇北王忽然晕了过去。
“爷爷。”
何翊琞满脸惊慌,连忙伸手去扶。
承明殿乱成一团,没多少人注意到,镇北王父子已经溜了。
承明殿的外殿,沈则御、秦挽辞、秦瑀三人并肩而立,形成一个保护圈,将秦夫人和秦珏三人护在当中。
沈则御手中的匕首似染了浓稠的血墨。
人群中忽然有个官员开口:“河东王,你进宫居然带兵器,意欲何为?”
沈则御垂着的眼睫蓦然掀开,漆黑瞳孔泛着幽幽寒光,令人胆寒发竖。
“这把匕首跟着本王出生入死十四年,它便是本王的命,你想要本王把命丢下?”
他的话音落,匕首当即飞射而出,洞穿那个官员的咽喉。
血泉飞溅。
洒到旁边秦挽辞的脸上,顺颊而下。
温热的血腥,让秦挽辞直皱眉。
“想取本王性命的,尽管来。”
沈则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却像结了寒霜。
遭乱的外殿倏然一片死寂。
只柳景年盯着秦挽辞脸上的血,眸色狂乱。
“沈则御,你太过分了!”
他手掌一扬,吸起地上刺客跌落的长剑,剑光暴长,如白虹贯日,直逼沈则御。
沈则御眸色乌沉,冷声:“你早就该死了!”
他手中匕首似涅槃的火凤,幻化出红芒千千万万,撩起腥风阵阵。
殿中众臣急急忙忙躲避。
秦挽辞和秦瑀也拉着秦夫人让到一边。
外殿清扫的侍卫听到动静,全都手持长枪冲了进来,将沈则御和柳景年团团围住。
“王爷会不会吃亏啊?”
秦夫人掏出帕子给秦挽辞擦脸,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秦挽辞并不担心这个问题。
沈则御不是没脑子硬上的莽夫,承明殿这边肯定有他的暗卫,能保他全身而退。
她担心的是,秦家今日能不能全须全尾的脱身。
她父亲不笨。
不会看不出来皇上和信王的死都是太子捣鬼。
可她父亲刚硬正直,对皇帝忠心,他真的愿意低下头效忠弑父弑君的太子吗?
如果父亲宁死不屈,那他们秦家该怎么办?
三哥身手非常一般。
她和二哥能护着娘和三哥逃出去吗?
还有刚走的大哥和远在北漠的大嫂与侄子,他们家的每个人都让她担心不过来,她哪还有空担心沈则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