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暗淡,屋子里燃了灯,翠枝站在灯影边,跟浅安说着什么,神色焦灼。
她看到秦挽辞,快步上来:“王妃,祁家上午到秦家退婚,七小姐大受打击,下午人不见了。”
秦挽辞的心提起来:“报官了没?”
“报官了,府衙派人去找了,但是眼见天黑了还没消息,老夫人和三夫人要急死了。”
秦抚诗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落单在外,又刚被伤透了心,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备车等我,马上就来。”
秦挽辞一手端着栀子糕,一手提裙,大跨步上楼。
沈则御已经醒了。
半倚在榻上垂眸把玩什么东西,听到秦挽辞敲门,他快速把东西藏好。
“王爷尝尝。”
秦挽辞把盘子放下,半曲着身子,亲手拿了一块糕点送到沈则御嘴边。
莹白的小手映衬在床头橘黄灯火下,如白釉染彩,指间淡黄色糕点散发阵阵闻香,让人想禁不住想咬一口。
沈则御没张嘴。
“有什么事?”
秦挽辞不是个卑躬屈膝的人。
她嫁到王府两个月,沈则御从未见她真正服过软。
一个自尊自傲的人,不会向强权低头,却会为在乎的人折腰。
秦家大概出了什么事,秦挽辞对他有所求。
果然,秦挽辞道:“我堂妹被祁家退婚,下午跑出去了,现在还没找到,我想借王爷的人用一用。”
秦挽辞不知道沈则御养了多少私兵,但她知道每个王爷都有朝廷供养的八百府兵。
人多,找人才快。
“让浅安去调人。”沈则御很爽快。
“多谢王爷。”
秦挽辞一笑,立刻要站起来。
沈则御一把抓住她的手:“过河拆桥?”
秦挽辞一愣,沈则御低头照她手上咬去。
他一口吞了那块糕点,牙齿在秦挽辞指腹上轻轻咬了一下,不疼,有点麻麻的,一触即离。
“还行,有点甜。”
他若无其事点评了五个字。
“走吧。”
沈则御站起身,加了件衣服。
“王爷也要去?”秦挽辞止住步子,“您刚退烧。”
沈则御伸手系腰带,他有种被人轻瞧了的感觉,满脸不爽:“怎么?本王在你眼里是纸糊的,一点风雪都经不住?”
秦挽辞:……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非要长张嘴。
她纯纯是关心一句,怕他病情加重好吗?
鉴于他刚借了人给她,秦挽辞选择忍一把。
秦抚诗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前些天她还问秦挽辞退婚有没有遗憾,若是她退婚,定会万般不舍。
没想到转眼间,一语成谶。
祁家派人上门退婚,说祁公子和一个风尘女子有染,并且珠胎暗结,非要将那女子娶回家做妾室。
祁家的长辈不同意,祁公子居然带着那女子私奔了。
这样的退婚理由,秦家不可能不同意。
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非要上赶着嫁给这样的男人。
秦抚诗心碎了一地。
她和祁越丰订婚三年,两家人都很满意。
祁越丰每次来看她,眼睛里的欢喜和爱慕是藏都藏不住的。眼看着嫁妆都备好了,她只等着出嫁,却给她来了当头一棒。
她想不明白,祁越丰为何突然变心。
祖母和母亲劝了她大半天,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下午她躺在床上假寐,母亲以为她睡着了。
她趁丫鬟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去祁家,要找祁越丰,她要问清楚,她不能接受祁家随随便便几句话,就把她三年的韶华粉碎,尊严和体面碾烂,徒留一地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