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潇的脸清白交错。
他被许云铎堵得说不出话来,恼羞成怒,骤然拔出身后侍卫的佩剑,刺向许云铎。
“你们就是打定主意护着秦挽辞那个贱人,欺辱我姐姐,小爷弄死你!”
许云铎一介书生,并不会武功,眼看就要丧生剑下。
“三弟,不可!”
程淳眼皮子狂跳,深感不妙,他手中抱着程笛,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
残阳余辉下,一道流光自沈则御袖底一闪而过,幻化出清影万千。
程潇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喉头就炸开了一个血色的窟窿。
鲜血汩汩流出,程潇的剑在许云铎面前划过一个可笑的弧度,“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三弟!”
程笛再顾不上装晕,尖叫一声,狼狈地跌下来,扑向程潇的尸体。
为什么?
刚才还活蹦乱跳维护她的弟弟,一眨眼就生息全无。
明明还有体温,却再也不会张开嘴巴喊她一声“阿姐。”
他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啊!
程淳的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
身后程家的亲卫和马场的护卫齐刷刷拔出利刃,对准中间的沈则御和许云铎。
沈则御脸上云淡风轻,甚至有种喷嚏终于打出去的爽快。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方素白帕子,轻哼着小曲儿,细细擦拭匕首上的血迹,惬意悠闲。
许云铎皱着眉,轻声叹息。
片刻后,反应过来的程淳大吼一声。
程潇程笛他们三人一母同胞,自小感情极好。
程潇天赋极高,在机关设计方面超乎常人,程淳当初和其他嫡系子孙争夺下一代家主,程潇为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他一直盼着程笛嫁入王府,他正式接任家主之后,能和程潇一起,将程家带上顶峰。
然而,沈则御一刀就将这一切变成泡影。
程淳怒火中烧,他一瞬间失了理智,拔出自己的佩刀,指向沈则御:“沈则御,你这个疯狗!”
沈则御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袖袋,随手把染血的帕子抛到程淳的刀刃上。
“程少主,你也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何必这么大火气?莫非想让整个程家一起覆灭?不如早点回去,让你妹子给你沏壶茶下下火。”
马场周围茂密的树影中,不知何时冒出来无数穿着树色衣衫的暗卫,他们执着弩箭,对准了程家人。
程淳的心霎时凉了一半。
他压着喉头翻涌的血气:“沈则御,你欺人太甚。”
沈则御大笑:“程少主,看来是本王最近脾气太好,你已经忘了本王是谁!”
程淳几乎把牙咬碎。
沈则御俊朗的外表和有时候过于随和的态度,实在太有欺骗性,常常让人忘了他是河东王。
是那个九岁就到战场上扛尸,手刃自己亲兄弟都不眨眼的恶魔。
他是整个河东的阎王,而程淳之前却妄想与他比肩。
程淳的面颊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不是沈则御的对手。就算他能杀掉沈则御,也必定死在乱箭之下,无法活着走出马场。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是程家的少主,从西域到大梁,无数权贵的座上宾,今日眼睁睁看着胞弟死在自家马场,他屁都不能放一个!
“噗!”
压在喉口的血喷出来,程淳也仿佛被抽走了力气,手臂软软的垂下来。
沈则御飞快地后退,皱着眉头,生怕血溅到身上似的。
“你到底要如何?”程淳眸光暗淡。
沈则御抬眸看向跪在程潇尸体上痛哭的程笛:“程小姐,你伤了本王的王妃,王妃大度,不与你计较,不过这赛马之前说好的彩头,你可要记到给本王送去。”
彩头?
程笛悲惧之下脑子已经一片凌乱,半晌才想起,她赛马前问沈则御要一双彩云坊的赤金嵌宝镯。
程淳心中更痛,他如珠如宝的弟弟,竟折在一双金镯子上,死的不如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