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传到碧国之地的除了这位铁血战王守卫边境的功绩外。还有他那值得人说到的痴心情史,戏文里说这位裕亲王一生似乎只娶过一个妻子。至于他那位妻子叫什么叶尘香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左右这也不是故事的重点记没记住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这两位令天下眷侣都羡慕的人终究还是逃不过福薄二字,在生下独女夜鸢之后夜修那位捧在手心的王妃便这样撒手人寰了。
留下夜修一人在世带着这嗷嗷待哺刚出世便没了娘的独女,夜修自小便将夜鸢寄养在了他那位当了皇帝的哥哥膝下。
虽然裕亲王长年征战在外,但夜鸢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自小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是极为受宠的。所以……
叶尘香想起在城门初见那会儿,那姑娘充满傲慢的眼神。
估计又该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
夜风穿庭而过,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不知名的异香。
听到那边乐声渐起,叶尘香这才甚是头疼地收回看向夜鸢的目光,若她没有看走眼自打她一进这宫殿那边早早就已经到了的夜鸢似乎便将自己那赤裸裸的目光望向她了。
那目光中所蕴含的,依旧是初见时的傲慢,不屑,鄙夷,甚至还有炫耀。
她炫耀什么?炫耀她长得比她好看?
叶尘香低头瞧瞧自己今日这一身,忽然也觉得自己今日出门是否的确太仓促了些。
这一身半旧的素白衣裳,确实有点彰显不出来她身上的美人气质。
不过想归想,现在这情形她总不能又跑回去换吧!
于是,眼不见为净,叶尘香抬手揉揉额头从桌上提了一壶酒偷偷地从宴会现场溜了出来。
这场盛会声势浩大,料谁都不会注意到她这个偷溜出来透气的小透明吧!
宴殿外月光正好,远远地侧耳似乎还有微弱的虫鸣声从远处的花圃中传来。
叶尘香提着那一小壶酒避开宫人沿着小道漫无目的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处荷塘旁。
还是初夏时节,可这荷塘内的荷叶却长得尤为茂盛。一片一片碧绿的荷叶挤在这一处荷塘之中看在人眼中竟然并不让人觉得挤,只觉得那层层叠嶂高低不平的荷叶甚是赏心悦目。
好吧!那就是这里了!
叶尘香望望四周,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四周景色虽美,可却单单没有个亭子长廊什么的可供休憩。叶尘香东张西望,最后却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荷塘旁边的一株樟木上。
于是片刻之后,提着酒壶的白衣少女就这般大大咧咧地架着脚坐在了樟木的树干之上。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坐在这樟木之上不仅能享受吹拂而来的清风还能瞧见远处那重重叠起的巍峨宫室。地上星星点点的灯光汇集在这小小的空间之内,似乎将这东黎皇宫也点缀成了一片星空。
叶尘香提壶倒酒,一口美酒入喉那浓郁的酒气充斥口腔叶尘香抬眼看向月光眼中也不自觉地染上几丝朦胧。
看着月亮她似乎看见了很多人,那些人中有玉珏,有玉乐,有玉缘,还有她那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了的娘亲玉嫣。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情,一直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孤独。就像前世那样,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也不会觉得难过。
她曾觉得在经历了那样的孤独之后自己不会被任何情感绊住脚步。
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会看见她们,在这种只有一个人的孤单时刻她会想起那些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的人。她现在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那个在实验爆炸中死去的叶尘香还是真的是这个世界那个本该被淹死在湖里的相府庶女叶尘香了。
这个时候叶尘香突然有了这样一种奇妙的感觉,她们两个名为叶尘香的女子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融合成为了一个人。
一个个体,一个唯一独一无二的叶尘香。
这个叶尘香,有属于现代女性的坚强勇敢,也有属于这个时代叶尘香的情感与羁绊。
这样的一个人,才算是完整的一个人,不是吗!
叶尘香眨眨眼睛,不知不觉竟然有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边滑落。它来的没有缘由,它落的悄无声息,甚至连叶尘香都似乎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眼角那一点湿漉几乎在它落下的那一瞬间就被风干。
叶尘香坐直身子,提起酒壶正要再饮一口,然而也就是在这时不期然地她却忽然听见从大树不远处的荷塘边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争执声。
有人来了?
叶尘香反应迅速提稳了酒壶一抖身子便从树干上溜了下来。
双脚轻轻地踏在青草地上并未闹出任何声响,她望了望四周正要走人谁料这一瞧才发现那两个人影似乎正巧是朝着她所在的地方而来的。叶尘香逃跑不及,只能急中生智将身子往大树旁边那一丛不知名的花丛后面一猫蹲在了那边。
而耳畔脚步声渐近,最后险险停在了离叶尘香不远的大树下。
没错,就是方才她落地的地方。
其实于叶尘香来说,她并不是爱偷听别人小秘密的人。只是此情此景她若是真的那样大大咧咧地站出去说不定又会得罪到这宫中的某位权贵。
若想不惹麻烦,思来想去还是蹲在这里为好。
大不了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不说就是。
很快,脚步停歇之后便有说话声随之响起。
叶尘香率先听清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那声音,男子似乎是有些生气。
“我为何会在这里,这同风大将军有什么关系?”女子的声音很轻柔,但却不难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不一样的情绪。这位女子似乎也很生气。
同时生气着的一男一女,那不成是一对吵架的小情侣?叶尘香初步得出这个判断。
但是很快男子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判断。
“司湄,你非要这样吗?就算不愿回家,难不成你连我也不认了么?连你唯一的哥哥都不要了么?”
听见这话,那女子似乎迟疑了片刻,而后才继续说道。“我和你们早就没有什么瓜葛了,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去那个家。如果你还是我哥哥的话就来帮我吧!帮我一起毁灭这个家……”
“那是你的爹!”
话还未说完,叶尘香就听得从那草丛之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似乎是那男子……打了那个女子。
后面的声音便嘈杂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人循着声音找了过来。女子与男子再也没有交谈过了,只应了几句找过来的那个人。
听声音判断他们似乎是要走了,叶尘香这才悄悄地将头从花丛后探出来一点。
她看到的东西不多,她甚至没有看到那两个人中任何一个人的脸。只看到他们两个人一人身着红衣,而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件玄衣。
见人走得越来越远,叶尘香这才轻松一口气从花丛后面翻了出来。
鼻尖似乎有美酒的香味冲了上来,叶尘香这才醒悟过来赶紧去往自己的手中只见白瓷酒壶的盖子已然不滚落在了一边酒壶倾倒从里面漏出来的美酒已然将地上的草地浸湿了一圈。
哎呦,她的酒啊!
叶尘香干净将酒壶提起来,可却为时已晚,那原本满满一壶的酒已然在叶尘香将其提起来的前一瞬间流光了瓶内的最后一滴酒。
最后只剩叶尘香独自一人坐在樟木的阴影下不知悲喜地望着自己手中已然空空如也的酒壶。
没办法,只能回去再取一壶了。
欢欢喜喜地溜出宴殿,没想到这么快就又不得已猫了回来。
叶尘香小心地避开路上的行人,成功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谁料想才刚坐下,她连桌上摆着的美酒都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一抬眼竟然就看到了那样的画面。
画面中的熟人竟是那日在燕子楼见着的西凉九皇子西岐月韩,而此时此刻这位西凉九皇子正执了一柄剑与中庭一舞姬在一处表演。
一个舞蹈,一个舞剑,乐声铿锵竟是一首战乐。
从叶尘香的方向看去,那女子脸上带了一层薄薄的面纱。谁能隐隐约约地透露出面纱之下如玉的脸庞,可因为叶尘香离得远到底是看得不分明。
只是叶尘香虽认不得那人,却认得那女子穿着的那件舞衣。金丝银线镶边的大红舞衣,色彩浓烈张扬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烈焰之花。
叶尘香记得这件舞衣她见过,就在方才她躲在那花丛里最后探出头来望的那一眼望见的就是这件红色的舞衣。
无论从款式还是镶边都与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不成她刚才无意间看见的那两个人中的女子就是她?
而她又是谁?
“那不是西凉九皇子么?不好好看舞怎么自己也跑了上去?”
叶尘香侧耳,正好听见从一旁传来几位女子的轻声交谈声。
“这有什么奇怪的,西凉九皇子那可是千渊公认的风流见了美人克制不住自己想上去调戏调戏也是很正常的。”另一位小姐搭上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