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域奉命等候在宫外。乌辰瑾让他等那辆朱褐色马车进去后,再进宫去。
不一会儿,就见韩伯运跑到宫门口大打出手,众多侍卫被他横扫一空,那辆朱褐色的马车趁机驶进了宫门。
沈域也赶紧跟着进去,随即就看到主子在不远处向他招了招手。
“我猜——是段景玉的正妻来了。”乌辰瑾低声告诉沈域。
“陛下如何得知?”
“那辆马车车篷上刺绣的图案上,有‘黑色玄鸟’图腾,那是大成国使用的图腾。”
乌辰瑾笑了笑,回答道,“段景玉的正妻很剽悍——据说是大成权贵之女。”
楚翌听完沈域讲述,心里纳罕道:
段景玉不是乌辰瑾的大舅子吗?他为何也暗中破坏段景玉跟长乐公主的亲事?
毕竟段景玉的亲事成就,对乌辰瑾也没有坏处吧。
“翌姐姐——”
韩伯运看见沈域跟楚翌讲些他听不明白的话,让翌姐姐对他完全无视,就不高兴了,抢到楚翌跟前阻拦沈域。
“沈域,那是我翌姐姐呀!”
沈域乐了:
“是你翌姐姐怎么了?!我又没说那是我翌姐姐!”
一句话倒把韩伯运难为住了。
他觉得沈域的话貌似不正确,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驳,眨巴几下眼睛,眼神有些茫然。
楚翌训斥伯运道:
“我跟你说过,不要跟天坤南帝为敌!他对你很好的,他是你……很亲的人!”
“我不是故意伤他的!”
韩伯运很受不了翌姐姐的责备,委屈地辩解说,
“我就是想逼他出招,他功夫很高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没躲过去……”
“楚……”大约觉得叫楚王妃不妥当,沈域在叫出了姓之后,拖长了声音,将后两个字改成了“姑娘”,
“您别怪大殿下了,这是个——意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见没,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了!”
韩伯运赶紧抓住沈域的话,一个劲儿地为自己辩护。
楚翌没作声。
她隐隐觉得,沈域的态度——有些微妙。
那日乌辰瑾刚受伤时,沈域一直毫无犹豫地指责韩伯运,可现在,态度和话锋突转,又说这件事是个意外,貌似觉得韩伯运挺无辜似的。
韩伯运是不是故意的,沈域这个武功绝顶的高手目击整个过程,可以说他看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既然说是意外,事发之时,他为何言之凿凿、万分肯定地指证、责怪韩伯运?
还有一点,沈域的表现让楚翌觉得有些古怪。
沈域是乌辰瑾的心腹,他忠心事主,对乌辰瑾的安危是非常上心的。
可乌辰瑾已经昏迷多日了,楚翌看他眉宇清朗,并无愁云笼罩,圆杏一般的眼睛里也没有多少忧虑。
这——对于跟主子休戚与共的沈域来说,确实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单是现在他的表现,就很有问题。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乌辰瑾的苦痛,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韩伯运,调戏起他来:
“大殿下,您不是要娶王妃吗?不知您看中了哪家姑娘,在下帮您说亲去!”
这分明是调侃玩笑的话,那韩伯运却当真了,一本正经地对沈域说:
“我喜欢翌姐姐!”
楚翌责怪地瞪他一眼。
韩伯运怯生生地问道:“怎么了,翌姐姐?是沈域问我,我才说的!”
楚翌白了沈域一眼,也不说话,径自进门往院子里去了。
身后传来那俩人互相抱怨的讲话声:
“你也瞪我干什么?!不是你问我的?!”
“我让你胡说了吗?!”
“我怎么胡说了?!我就是喜欢翌姐姐嘛!”
“你还胡说!不准喜欢你翌姐姐的!她是你三嫂!呃……她是你不准喜欢的人!”
……
楚翌走进乌辰瑾的房间,见他被放在担架上,侍卫正把他往院中的马车里抬。
御医看到楚翌,赶紧过来招呼道:
“楚姑娘来了?今天陛下的情况看上去好很多了,卑职刚才喂陛下服了些药,只是胳膊上的伤还没处理。”
见楚翌诧异地望着担架,御医又解释道:“国内有事,沈将军下令今天启程回去,烦请楚姑娘与我们同行,再照看陛下几日吧?”
“哦……那……只好这样了。先生辛苦,就去歇息吧!”
御医彻夜陪护乌辰瑾,眼圈都是乌青的,看来是真的疲惫了。
楚翌上了乌辰瑾的马车。她小心地解开乌辰瑾胳膊上的纱布,检查他的伤情。
见伤口愈合状况不错,楚翌又取出一些消毒生肌的药膏给他敷上,换了干净的纱布重新包扎好。
等完成换药,楚翌又去察看乌辰瑾的身体状况。
乌辰瑾脸上的肤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光采,眼睛依然闭着,可容颜却仍然是那种惊艳的绝美,让她不由自主地多看几眼。
他额头上又渗出了细汗,锦被已经退到小腹那里。
楚翌知道这是因为他体虚燥热,下意识地推开了锦被。
她将锦被轻轻往上拉,帮乌辰瑾盖好。又取了*的巾帕,小心地替他沾拭汗珠。
即使动作很轻柔,可似乎依旧令乌辰瑾感觉不适,他烦躁地挥手拂去障碍,顺便翻了个身把障碍物控制住,以免再次对他造成骚扰。
于是,障碍物——楚翌的手腕,就被乌辰瑾牢牢地握在虎口里,还重重地再压上半个肩头。
楚翌试了几次没挣脱,只好保持现状。
不过这样倒是不妨碍她工作,她将乌辰瑾的体温、脉象等身体体征仔细检查一遍,基本上都已经恢复正常。
照理说,乌辰瑾身上的毒素应该化解了,为什么他仍旧昏迷不醒呢?
难道也像乌辰岸一样,毒素侵蚀到了他的脑部神经?
如果是那样,可就糟糕了。
马车车轮一圈一圈地转着,周而复始地发出单调的摩擦地面的声音。
不久前,慕容誉乘坐的马车,也在这条道路上轧轧地驶过。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官道,楚翌乘坐的马车在那里将会拐向南边,与慕容誉马车所走的方向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