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翌微弱地回应了一声：“我起誓。”
乌辰瑾跟听到了世间最动人的话语一般，目光温润了，脸色迅速和悦了起来。
他放松了楚翌，然而并没有立刻将她开释。他用眼角往楚翌脸上瞥了一眼，用衣袖把她腮上的泪珠轻轻擦去了。
“记住你起的誓！”乌辰瑾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以你孩子的性命起的誓！”
回到怡馨院，乌辰瑾心中五味杂陈。
“我遭遇了男人最羞耻的事，可是我无法狠下心对她！”乌辰瑾心里波涛翻涌，
“如果除掉那个孽种，就粉碎了小翌的心，她永远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一辈子的！”
“王爷——”
段玉弦娇滴滴地呼唤一声，走进了房间。
她一直留意着乌辰瑾的动静。
看到乌辰瑾怒气冲冲地奔青梅苑而去，她幸灾乐祸，以为乌辰瑾势必会赐死那个贱人。
谁知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王爷在房里呆了会儿，也不知怎么回事又出来了，楚侧妃母子安然无恙。
段玉弦呆傻了，心说这么好的机会，那贱人不死也得失去孩子，怎么会这么好运呢？莫非她巧舌如簧哄骗了乌辰瑾？
她于是来找乌辰瑾，想探探口风，瞅机会添些柴火进去。
“王爷，楚侧妃对您不忠，水性杨花，还怀了野男人的孽种，实在是罪无可恕，王爷的脸都让她丢尽了！这件事瞒不过人的，不知王爷准备如何处置这贱人？！”
“依你之见呢？”
乌辰瑾语气毫无温度毫无波澜地反问一句。
“呃……”
段玉弦心中思量道：“那贱人在乌辰瑾心里是个宝，他定然舍不得处置她，得一步一步来。先若除掉她的胎儿，那贱人一定会心如死灰的。”
于是她通情达理地回答道：
“王爷，楚侧妃跟王爷有夫妻之情，王爷定然不忍降罪。只是那个孽子万万不可留。若他生下来，就是一根刺，时时扎着王爷的心。他可是王爷的羞耻印记，王爷会因此遭人议论耻笑的。”
这番话倒是颇有道理。
乌辰瑾又何尝不知？
可是……投鼠忌器，他不敢伤害到那个女人。
见乌辰瑾面露难色，沉默不语，段玉弦又进言了：
“楚侧妃丧尽廉耻背叛王爷，王爷还能留下她性命，只打掉她的孽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王爷若不好出面，此事就交给妾身……”
乌辰瑾立刻断然拒绝，警告她不准参与此事。
段玉弦悻悻然，还欲再劝，就听下人跑来禀报说：
“王爷，皇后娘娘来了，带着人直奔青梅苑！”
乌辰瑾顿时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匆匆往青梅苑而去。
跨进楚翌的房间，就见楚翌跪在当屋，皇后端坐在桌案旁，一脸怒色。
看见乌辰瑾进来，皇后目光威严地剜了他一眼，呵斥道：
“堂堂荣王，陛下嫡子！宫里出了这样丢人现眼之事，让整个皇室都因你蒙羞！本宫今日执行家法，你再敢拦阻，本宫连你一同问罪！”
乌辰瑾看皇后来势汹汹，知道事态严重，因此上前半跪，明知故问道：
“母后所言丢人现眼之事，不知所指何事？”
“哼！哼哼……”
皇后看这个儿子惑于美人，执迷不悟，发出一声声冷笑，“荣王可真是有肚量，这个贱人都怀了别人的孽种，你受此奇耻大辱，还要装聋作哑吗？！”
楚翌在旁边辩解道：
“皇后娘娘，楚翌怀的是荣王爷的骨肉，不知娘娘为何说他是孽种？！”
“切！”
皇后听见这话，觉得楚翌简直是恬不知耻！她胸中“腾”地冒起一股怒气，正要申斥楚翌，她儿子——这个被女人迷惑得神魂颠倒，让她怒其不争的荣王——竟然附和了一句：
“是啊母后，小翌明明怀了儿臣的骨肉，胎儿是天坤朝的嫡子嫡孙，母后为何这样说您的亲孙儿？！”
如此空口白牙颠倒黑白，皇后肺都要气炸了！
她的手哆嗦着，牙齿“咯吱吱”地打战。
一向理性睿智的儿子乌辰瑾，素来沉稳缜密的荣王，怎么昏了头变得如此混账昏聩？！
都怪那个女子楚翌！
不就是模样生得倾国，会使些狐媚手段吗？怎么把她的儿子迷成这样？！
这可是真正的被卖了还替人数银两的货色！
皇后被气晕了，脑袋如同在云里雾里一圈圈猛转，好久，才缓缓地停下来，平复了些情绪。
她喘几口粗气，声色俱厉地喝道：
“楚翌！你私逃出宫接近两个月，带孕归来，这腹中胎儿不是孽种，又是什么？！”
楚翌反问道：
“就凭这个，就妄断我腹中胎儿是孽种，是否证据不足，有失公允？！倘若鲁莽断错，伤害陛下嫡孙，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哼！”
皇后都要被这大言不惭理亏气壮的楚翌气乐了，
“果然巧舌如簧、牙尖嘴利！本宫问你：三名顶尖御医都诊断你腹中胎儿只有一个月出头，难道会断错？”
没想到楚翌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要么三名御医名不符实，要么他们三人被人收买陷害楚翌！胎儿月份的断定原本就是难题，他们为何如此肯定还众口一词？！皇后娘娘若要公允，可亲自主持，到民间搜寻几位孕妇，请三位御医当场诊断，若都能断得清楚一致，楚翌就服。若不能，就查出此事的端底，让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皇后蹙眉凝思，默然不语。
楚翌所讲这番话并无不妥。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再想想她的神奇医术，莫非这里面真的会有玄机？
事关乌辰瑾的子嗣，皇室的血脉，确实不能草率从事。
她的目光往乌辰瑾脸上扫了一眼，看不出他是什么神情。她儿子城府深得很，连她这当娘的也捉摸不透。
皇后又将视线移到了楚翌脸上，停留了一会儿。
“那好！本宫处罚你，也让你心服口服！荣王——”
皇后转向乌辰瑾，“若三位御医断得准确，本宫一定依家规严惩楚翌，你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