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朕——使美人计，天阑公主不惜——亲自送货上门，就差没投怀送抱了，可真够——贱的。”
乌辰瑾挑起眉毛，用眼角又把楚翌上下扫视几遍，脸上挂起鄙夷的笑容：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楚翌，你可真是——不知廉耻啊。”
这话如同一个耳光，扇到了楚翌的脸上。
楚翌耳根发烫，后悔自己刚才一时情急，表演的有些过火、浮躁了。
乌辰瑾——他是什么人啊？！
他那双眼睛比鹰隼还锐利，自己站在他面前，就跟透明人没什么差别，他轻而易举就能看穿她每一个小心思。
更何况，她还有“前科”。以前又是盗图又是盗马的，乌辰瑾早就对她有戒心和防备了。现在这点儿小小计俩，怎么可能骗得过他呢？
徒增笑耳。
“你怎样才肯答应出兵？”
楚翌不再打烟幕弹，索性直奔主题，“你想要什么都行。”
“想要什么……都行？”
乌辰瑾缓步向着她走过来，俯下身子，歪头看着她的脸，眼眸里全是戏谑和嘲讽。
他伸出手，捏住楚翌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端详着。
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势让楚翌觉得威压和羞耻，但她没敢反抗，而是让眼神尽量看上去温顺，默默地忍受着。
“这真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难以抗拒。”
乌辰瑾讲这句话的声音很低沉，沙沙的。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楚翌的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沉湎于过去的某种回忆之中。
房间里静默着。
他还要想多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楚翌的脖子都仰得酸痛了，意志也如雨中的泥塑一样一点点融化。
他会答应吗？兄长还在渝州的重兵围困之下，亟待援兵呢。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啊，别这样用软刀子折磨人……
“朕想要什么——都行，这真是一个无以伦比的筹码。”
乌辰瑾终于又慵懒地开口了，
“如果，早些时候给朕这个筹码，那将是无价的，是朕渴望得到的。可惜……迟了！你这个筹码，在朕心里已经一文不值了。就算你主动送上门，朕——也不要了！”
最后一句话，是乌辰瑾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似乎心底的愤怒并不能完全通过话语发泄，他手下的力道也突然加大，几乎要把楚翌的下巴骨捏碎了。
楚翌一声惨叫，下意识地去推乌辰瑾。
这惨呼声却貌似激发了乌辰瑾的恶性，他的手捏得更重，引发楚翌一连串痛呼。他平静地看着，仿佛这样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乐似的。
“知道疼了？那你知道你让我痛的滋味儿吗？！你不知道！你从来没体会过。你跟你的亲兄长卿卿我我，甜蜜着呢！”
乌辰瑾越说越气，放开楚翌时，犹自不解气地将她狠推了一把：
“给朕滚！”
楚翌重重地摔倒在地，骨架都像震碎了一般。她也顾不得痛，见乌辰瑾赶她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央求道：
“尽管侮辱我好了，只要你肯发兵。求你了，渝州支撑不了多久，求你救救我兄长……”
“死心吧！”
乌辰瑾冷冷地吐出这句话，缓缓转过头来，视线在楚翌身上瞟了几下，回身坐到他的书案前。
“楚翌，朕跟你已经缘尽，从此就是陌路人，怎么可能出兵帮你？！给朕滚得远远的，朕不想再看到你！”
如此冰冷寒心的话，像一根根冰锥扎在楚翌的身上、心上，将她冻成了一个冰人。
她知道自己此番前来一定会受辱，可屈辱她尚且能忍受。她没想到乌辰瑾对她如此绝情冷漠，让她犹如遭凌迟般寒入骨髓。
楚翌再无廉耻，也无法留下来继续央求了。
渝州城的危急，她兄长的安危，对于乌辰瑾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看他安之若素，就像一块儿岩石般无情，对于自己的央求丝毫无动于衷。
再多说，也是徒劳无功，自讨没趣罢了。
可她如果走了，渝州城怎么办？！她又怎么面对将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母后？！
“陛下，沈域将军求见。”有內侍在门口禀报说。
乌辰瑾抬头往楚翌身上瞥了一眼，又冷冰冰地催问一句：
“你怎么还不走？！回你的天阑去吧。哦，看这形势，连天阑你也呆不久了。这一场仗下来，北帝很快就能统一天阑全境。你——快要无家可归了。”
他怎么还能用这样的腔调冷嘲热讽？！
没有同情心，见死不救也就罢了，还能讲出这样恶毒的话！人冷酷起来，真的能让热血结冰，让心冻得比山岩还硬！
“北帝永远也无法统一天阑全境！”
压抑良久的楚翌终于爆发了，“你的岳父——是天阑的叛贼，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天不藏奸，地不容恶，他迟早会碎尸万段，无处葬身！天阑，迟早得重归我慕容族！”
乌辰瑾饶有兴趣地瞅着楚翌的脸，眼底似有隐隐的光芒在闪烁。
“你听着乌辰瑾，你还指望你那个禽兽岳父能襄助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告诉你：就算你不出兵，我楚翌照样能救渝州！你的岳父命不长了！咱们走着瞧！”
楚翌慷慨淋漓说完这些话，咬牙转身冲出了御书房。
顾不得看路的楚翌差点儿跟沈域撞个满怀。
沈域惊诧地看着她，身手敏捷地躲过去了，心里还暗暗庆幸：“还好，还好，没撞到。这万一敢碰到楚王妃一根发丝，那屋子里的醋坛子还不炸裂了？！”
他跟主子最亲近，最了解主子。
主子虽然是谜一样的人物，喜怒不形于色，可他对楚王妃的情愫，瞒不了沈域的。
一出门，楚翌眼里的泪水就如涌泉一般，擦都擦不过来，不一会儿袖子就都湿透了。
她觉得自己好艰难、好艰难啊！
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不过，楚翌跟乌辰瑾放的狠话，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因为——她刚才确实想到了一个解围渝州的办法，只是太过阴毒反人性，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用。
可现在……
这不是已经逼不得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