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大婚的吉日良辰终于到了。
天坤皇宫里花如海,绸如霞,红灯闪耀,管弦齐奏,鞭炮震天。一派热闹鼎沸的景象。
满朝文武都携家眷前来观礼恭贺,看那一对儿新人在礼官的赞礼声中拜过天地,行了成亲的礼仪,一直到最后一个程序——送入洞房。
荣王携新娘子乘上装饰着鲜花的马车,皇后娘娘也乘了玉辇,亲自送他们回长祥宫。
嘉宾们都跑着出来,有乘车的,有骑马的,有坐轿的,纷纷跟去看热闹。
长祥宫里也和天坤皇宫里一样,各处都装饰得焕然一新,笙歌管弦悠扬悦耳,如同仙乐。
管家带着众仆从,排成长长的两队,老早就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等候。
等了好久,只见几个前去探信儿的家仆飞奔过来,高喊着“回来了!回来了!赶快迎接!”
唢呐锣鼓管弦笙箫顿时精神一振,声音一起骤增,响彻云霄。
“跪迎——”
管家高声发出命令,自己带头跪在地上,众仆从“扑啦啦”跪倒一片。
照理说,迎亲没有必要行下跪之礼。
可这次不是特殊吗?
皇后娘娘派人交待过了,迎亲时侧妃和侍妾都要在门口跪迎,那这些下人自然没有站着的道理了。
长祥宫迎接的是天阑国的公主,这礼仪规格升级些也算正常。
不一会儿,就见皇家的导驾在前面开道,卫队、乐队紧随其后,幡、幢、青龙旗迎风招展,后面是由孔雀扇、方扇、黄麾、玄武幢等组成的仪仗。
皇后娘娘乘坐的玉辇在仪仗之后,荣王和天阑公主乘坐的花车跟在玉辇后面,缓缓向长祥宫驰来。
再后面是威风凛凛的卫队,侍卫们头戴兜鍪,身穿铠甲,装束分五种颜色,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非常气派。
皇后在宫门口下了玉辇,荣王和新娘子也从花车里下来。
管家携众仆从施礼,口称“恭喜皇后娘娘,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荣王的两个侍妾,是单独跪在前排迎接新主母的。
皇后正要让她们起来,猛然发现只有她们二人在跪迎新人,侧妃楚翌莫说没有跪迎,连人影都没见。
“果然是阳奉阴违!”皇后顿时勃然大怒。
当初她跟楚翌提出三个要求之时过程轻而易举,楚翌毫无迟疑满口答应,她当时就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果然,楚翌口中答应,心里不服,就在荣王大婚之日公然甩脸子了。
“侧妃楚翌呢?怎么没来宫门前迎候?!去唤她出来!”
只见一个小宫女慌忙过来跪下,回禀道:
“启禀皇后娘娘,楚侧妃昨晚去房里休息时,交待奴婢们不准打扰,现在还未见起床呢。”
“大胆!简直是无礼!快去!马上叫她过来行礼!”
皇后怒气冲冲,见小宫女一溜烟跑进去叫人了,她又嗔怪地往荣王脸上瞪了一眼。
那意思很明白:“都是你惯的,惯的无法无天!”
乌辰瑾张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皇后正震怒,只得将话咽了回去。
段玉弦眼藏笑意,袅袅地立在一旁。皇后刚才的举动让她很觉快意,她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小宫女去了良久也没见出来,乌辰瑾说:
“母后,就别等了,误了吉时倒不好。”
皇后心里也在着急,总不能让一对儿新人长时间等在门口吧。看着也不像回事,到底是谁迎接谁呢?
可她答应了天阑公主的要求,又怎么能食言呢?
皇后进退两难,转脸看向玉弦,提建议道:“要不,过会儿让侧妃施下跪礼给你敬茶,弥补这失迎之过,你看……”
段玉弦在宫门口站得很累了,却迟迟进不了门。她看到嘉宾们都在后面探头探脑地打听着状况,正心里着急,听皇后这么说也在理,就乖巧地点点头答应。
于是一对儿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红毯,迎进了洞房。
坐床、撒帐、同牢、合卺等一系列礼仪行使之后,大婚的一套礼仪算是完成了。
因为晚上还要“暖房”,也就是人们讲的闹洞房,因此宾客们都留在长祥宫里。
女宾们便纷纷到洞房里来陪新人说话。
憋了一肚子气的皇后见楚翌到现在都还不露面,火冒三丈,就让人又去催促,命她立刻过来向新妇敬茶。
女宾们见皇后震怒,都不敢作声,却也乐得看热闹。尤其是楚伊湄姐妹,见此情形心里早乐开了花,幸灾乐祸地等着好戏开演。
派去唤楚翌过来的宫女嬷嬷先后去了四五波,有的有去无还如泥牛入海,有的倒是回来禀报,说楚侧妃根本就不开房门。
她们在外面好话讲了几车,楚侧妃置若惘然,不予理睬。
段玉弦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挑拨性地追问道:“你没有告诉她是皇后娘娘唤她吗?皇后娘娘亲自等着她,她还敢这么放肆吗?”
“告诉了,公主。可楚侧妃还是……”
“放肆!简直是忤逆!”皇后气得声音颤抖,伸出来的指头都不可控制地抖动不已。
她又用冷戾的目光往乌辰瑾脸上割了一下:
“纵容得无法无天,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这样嚣张跋扈,玉弦以后如何能主持家宅?!还不被她闹翻天了!”
乌辰瑾神色平淡,不温不火,也不插言,也不反驳。只是嘴角隐隐浮现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翌今天要闹哪出,他也不知道。她心里有气,就随她闹去撒撒气吧!
“荣王,你是不是没有听到本宫的话?!今日本宫要重重惩处楚翌,你不得干涉!否则,这长祥宫就没有规矩了!內侍,将楚侧妃抓来见本宫!”
“母后息怒。”
乌辰瑾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今日是吉日良辰,又打又罚的怕冲撞了喜气。还是来日再责罚吧!敬茶的事,明日再敬也不晚!”
“不行!”
皇后“啪”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哗哗”响,所有人都惊得颤了下。
“內侍!马上去!她再不开门,就砸了门砸了窗户进去,把这个眼里没人的小蹄子给我绑过来!马上!快去!”
乌辰瑾眸光一暗,嘴角抿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