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吩咐內侍去绑楚翌,乌辰瑾看见內侍奉命出去,他有些坐不住,站了起来。
他刚准备走出门,被皇后厉声喝住:
“你去哪里?!”
皇后气呼呼地喘几口粗气,怒其不争地斥责道:
“楚翌行事如此张狂,无法无天!你呢,你稳坐钓台,一声不吭!现在本宫命去拿人,你着急了?!你不准出去!在这儿给本宫待着!”
乌辰瑾沉吟片刻,也不知道心里想了什么,返身又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奉命出去的內侍跑着返回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奉命去拿楚侧妃,正好遇到楚侧妃的贴身宫女青儿,她说奉主子之命来见皇后娘娘,有奏本呈上。”
“这个贱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皇后怒容满面,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宫女青儿的脸上。
“真会作,这次非要把自己作死不行。”楚伊姒眉开眼笑地低声对姐姐说。
楚伊湄眼中透出凶毒的光:
“那样当然最好了。即使不死,在皇后娘娘面前失宠,又得罪了正妃天阑公主,她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这时满屋的女宾,也都把目光聚焦到这个宫女——青儿的身上。
青儿在皇后面前跪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折叠着的文书一样的——楚翌的奏本,双手托举起来,向皇后呈上。
皇后眼眸里流淌出厌恶的神情,仿佛楚翌的奏本沾了毒物一般。她皱皱眉,没去接青儿手中的奏本,而是没好气地说:
“本宫不去看这贱人的东西!怕脏了手!她又想耍什么把戏?!你给本宫念来!”
青儿只得答应一声“是!”然后去打开那折着的奏本。
楚翌会写些什么?每个人心里都暗暗猜测。
她要表明自己的委屈?她想申辩自己的行为?还是……
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听听楚翌的贴身宫女都读些什么吧!
到底是楚翌身边的人,那宫女青儿跟着主子也学了不少见识,当着皇后和众多权贵女眷的面也并不慌乱。
她从容地打开楚翌的奏本,用清脆有质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读道:
“楚翌谨立休放夫书:”
“什么?!”
房间里“哄”的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别人的表现上判断自己有没有听错。
“休放夫书?闻所未闻,这不胡闹吗?”
“休放夫书?自从盘古开天辟地,只有男子休妻,哪有女子休夫?!”
“笑话!荒唐!”皇后冷嗤一声,“荣王,你可真把这个妖精宠到天上了,闹出这些幺蛾子,徒然落人笑柄!”
她看向青儿:“念!让诸位都听听这个贱人是如何逾规越礼的!”
青儿接着读道:
“楚翌与荣王乌辰瑾,三世之中结缘,六礼之下纳婚。原指望恩义相守,伉俪白头。奈何两情称怨,彼此憎多。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无秦晋之同欢,有参辰之别恨;难效鸳鸯之颉颃,唯做劳燕之分飞。
今楚翌立此休书,与乌辰瑾别离。各还本道,永不相期。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伏愿夫君相离之后,迎美妾,纳娇妻,眠花间,宿柳地。凭风力冲于九霄之上,展宏图腾于风云之际。
恐后无信,勒此文凭。
于……”
“住口!别念了!”
皇后又“啪”地猛一拍桌子,
“听见了没有?!都听见没有?!这楚翌行事如此乖张,目无尊长,忤逆犯上,罪不可恕!来人!”
段玉弦嘴角向外拉了拉,想笑又赶紧掩饰住。
她心里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还以为你楚翌是个多有本事的女子,能把荣王迷得神魂颠倒。今日看来不过如此罢了。连点儿心机计谋都不会用,凭什么跟我斗?!”
楚伊湄姐妹眉毛眼睛都笑起来,喜孜孜地互望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两人彼此清楚:
“这贱人总算作到头了。看样子,此次她在劫难逃了!”
“母后意欲何为?”
一直沉默无声,专注地听楚翌休放自己的文书的乌辰瑾,此时淡淡地抛过来一句。
“意欲何为?!”
皇后转过脸,气呼呼地说:“本宫要将这贱人拿获,待过了你们的好日子,本宫就将她处置了!”
每个人都知道皇后说的“处置了”是什么意思。皇后只不过是碍于荣王大婚吉日,不愿说不好的词罢了。
“母后,刚才您也听到了,楚翌已经将儿臣休放,她不再是儿臣的妃子,不迎亲不敬茶也合情合理,母后何苦再去降罪她呢?”
乌辰瑾这番话,不仅让皇后瞠目结舌,也让满屋的宾客都目瞪口呆了。
荣王讲得对吗?貌似有道理啊。
可又好像不大对劲儿啊。
哪里有问题?……呃……就是说——他接受了这份休放文书,认可了自己被休放?!
这……这对于男子来说,可是奇耻大辱啊!
也不对,这休放书根本就是荒诞至极嘛!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王妃要休夫?!
乱套了!全乱套了!
知子莫如母。
皇后娘娘被乌辰瑾这番话给气晕,眼前只冒金星。
她不知道儿子是不是被楚翌下了蛊!
眼看人家都欺负到他头上了,他还为保护这个女人而开脱其罪名。
皇后的手颤抖地指着乌辰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段玉弦看皇后不给力,将嘴一撇,开腔助攻了:
“楚翌违背妇德,羞辱王爷,伤风败俗,忤逆尊上。此无稽疯狂之举,必须严惩不贷!”
“是啊!太过分了,简直是无法无天!”
“这要是不管管,日后人都争相效仿,那还得了?!”
……
纷纷议论的声音传入皇后耳际,如火上浇油。
皇后的胸腔都要被愤怒烧炸了。
她一迭连声地呼喝:“拿楚翌!立刻去拿楚翌!快去,把那个贱人抓来!”
乌辰瑾看了看奉命跑出去的內侍、侍卫,气定神闲,没再作声。
那些人根本到不了俩黑莲的近前,怎么可能抓得到楚翌呢。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悠闲地呷了一口,以坐山观虎斗的轻松架势,无动于衷地做了一回“打酱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