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跟乌辰瑾联手去“算计”楚翌,楚翌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再说,楚翌主意很正。在感情问题上,她更尊重自己内心的感受,不会轻易受别人左右的。
可怎么跟乌辰瑾答复呢?
慕容誉正犹豫,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楚翌的声音传进来:
“慕容,可以进来吗?”
乌辰瑾脸上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仿佛是做贼被人抓了现行似的。
看到他这个样子,倒让慕容誉产生了一点恻隐之心。
乌辰瑾也是名震一方的南帝,文治武功颇有建树,是威名赫赫的一代英雄。
他这么紧张楚翌,可见心底也是深爱着楚翌的。
“喔,你进来吧!”
慕容誉答话时,视线往乌辰瑾脸上扫了一下。
他看到乌辰瑾眼睛漫看着各处,一副手脚无处摆放的样子。
“慕容——”
楚翌推门走了进来,看到乌辰瑾,怔了一下。
“哦,原来你在忙着,那我随后再来吧。”
“不用,小翌。”
慕容誉接茬说,
“南帝陛下是来向我辞行的,他想带你一起回去,我也没意见。要不——你们聊,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说着他就将难题丢给这两个当事人,自己溜之大吉了。
“小翌,我们一起回去吧?如果你想家,我们随时可以回来探望的。”乌辰瑾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说。
“你以为破坏了我跟慕容誉的婚礼,你就有机会了吗?!”
看来楚翌还记着这笔“破坏姻缘”之仇呢。
她直言不讳,毫不留情地接着说:
“你一直以为是慕容誉的原因,我才背叛你,对吗?!那现在——我就把话说清楚:即使我跟慕容誉没有可能,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小翌,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给我一次补过的机会,只一次!”乌辰瑾央求道。
“我不单是因为那次你放弃我们母子的生命,还因为你宁愿听信谗言都不相信我!”
楚翌心头涌上了愤恨酸楚,她既然提到这个话题,索性言无不尽:
“段玉弦自己划伤胳膊诬陷我,你信了!她自己跌倒小产,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仍然相信她中伤我!她用黄蜂害我,被我发觉了反制她,你也责怪我!你还害我即将临盆之时,匆匆忙忙跑到宫外去向慕容誉求助!既然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理解都没有,还怎么可能继续在一起?!”
乌辰瑾怔了怔。
楚翌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事,可见这些事对她情感的伤害是不小的。
她所讲之事的原委,应该没有一件是空穴来风。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桩桩再现,让楚翌各种滋味儿一起涌上心头。
她凄然说:
“我永远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你不用再存幻想。何况,我是慕容家的女儿,跟你的岳父——段弘德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的皇后,还有你,都是我的仇人!”
“小翌,我可以休了段玉弦的!”
“跟我已经没关系了。”楚翌嘴角浮现一缕凄冷,“你走吧,该说的话,我以后不会再重复了。”
楚翌瞥一眼脸色惨白、无助呆立着的乌辰瑾,转身离开了。
自始至终,她没有回头看一眼,脚步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心情复杂的楚翌从慕容誉居住的房间里出来,走出好远,才发现自己来到一个陌生的院落里。
楚翌在这里并不熟,这里过道、小门很多,在她看来就如同迷宫一般。
她在两座房子的夹道中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不知哪个方向通往院门。
旁边传来脚步声,应该是有人从这里路过。楚翌就准备向他问路。
她走出来,看到一个风尘仆仆的仆从模样的人低着头,匆匆转向另一个方向。楚翌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已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停下了。
“王爷——”
仆从模样的人朝窗户呼唤道了一声。
难道——慕容誉在这里?
随即,那个仆从模样的人推开门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关上了。
“王爷,有重要消息禀报,听说您在这里,小的就冒昧找过来了。”
楚翌走过来时,听到那个仆从正在向房里的人解释。
“什么消息?”慕容誉清雅的声音传出来。
果然他在这里。
“王爷,小的奉命带人在莘江沿岸打探黑双煞下落,在德州地段儿探听到了一些消息,小的亲自赶过去核实。
据江边的百姓说:他们曾收殓过两个女子的尸首,说那俩人长得一模一样,个头极高,肤色很黑,在江岸边躺着,好像是冻死的。”
“他们可曾发现那个木盆里的婴儿?”慕容誉语气惊惶,他的急切和担忧,丝毫不亚于楚翌。
楚翌忘记了呼吸,紧张地侧着耳朵倾听着。
“没有人见过。”仆从语气也低沉下来,仿佛让主子失望,自己也有过错似的,
“小的在德州沿岸一家一户地询问,他们大都知道黑双煞一事,却没有一个人见过木盆或是婴儿。估计……”
“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千万不要让公主知道……”
楚翌眼前一黑,身体瘫软在地,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翌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声音。
那是莘江边上与霆儿离别时霆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令人肝肠寸断……
失去了俩黑莲的庇护,一个婴儿在风急浪高朔风凛冽的江上,是绝无存活希望的。
可怜的霆儿,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个世界,还不认识他的娘亲,就遭遇如此厄运。
还有两个黑莲,也都只是十几岁的年华,却被自己拖累,丢掉了年青的性命。
楚翌眼前不断浮现小木盆被巨大的浪涛掀翻的情景,心被割成了一绺一绺一块儿一块儿,向外涌着血……
“你不要进去看她了!”
慕容誉的声音里,透着并不多见的薄冷,“她看到你,恐怕更难过。你只会刺激她,让她更恨你。”
“霆儿也是我的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我也一样难过的!”乌辰瑾沙哑的声音传进来。
正如慕容誉所说,这个声音,愈加激起了楚翌心内的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