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翌听见韩伯运来了,就对太后低语几句。
太后点点头,传令将昨日投毒一事的相关人都唤来。
楚翌要当着伯运的面,问清楚雪花糕投毒一事。
內侍出门唤人去了。
太后用眼尾扫了眼文萱,脸阴沉着,忿忿地说:
“本宫昨日就派人查了,雪花糕上确实被人撒了砒霜,只是说不清是谁下的毒。居心实在险恶,若是伯运吃了,岂不是害了伯运?!”
躺着的崔文萱张口想辩解,可能是辩解过无法说清,最终没开口,两行泪却滚落下来。
楚翌看出,太后对文萱也是有疑心的。毕竟,她是最恨谢姬的人,有投毒害她的动机。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候在门口。按照太后的吩咐,谢怜也跟着过来了。
她跟韩伯运一起被唤进房间。
韩伯运探头探脑地进来,缩着脖子,不好意思地瞥楚翌一眼,站在她旁边不太远的地方,“嘿嘿”讪笑着。
大舆后看到他在楚翌面前的那个熊样,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嗔责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理睬他。
谢怜见自己倚仗的韩伯运都这个样子,原本的气焰立刻萎靡了下去。
她敛了容,收起了浑身的张扬,做出一副恭谨模样,向太后和楚翌施了礼。
楚翌往她脸上瞥了一眼,见她眉梢含春,媚眼如丝,脸上还飞着一抹桃花。看那样子,心里正春风得意呢。
见太后和楚翌都没开腔搭理她,谢怜心里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讪讪地退到一边。
楚翌问韩伯运:“到底是谁往雪花糕上撒了毒?”
伯运脸上做出理直气壮的神情:“是崔王妃嫉妒小怜受宠,投毒害小怜的!”
说完这话,他瞅瞅楚翌的脸,又恢复了讪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韩伯运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鹦鹉学舌,从别人那里学来的。
“取糕点的人是齐嬷嬷?把她带进来。”
楚翌一声吩咐,齐嬷嬷面露胆怯,战战兢兢地进来了。
根据楚翌的问题,她陈述了取糕点的详细经过:
“王爷派奴婢来这里取糕点。哦,当时……王妃和樱格拿着团扇绣花。王妃说:雪花糕在桌上,拿去吧!奴婢就拿回去了。谁知谢夫人一吃,就中了毒……”
“伯运,”
“哎!翌姐姐!”
韩伯运听见楚翌叫他,神采飞扬,眼眸闪亮。却看到翌姐姐狠狠瞪了他一眼,问道:
“你临时派人取糕点,崔王妃并不知晓。她怎么可能提前在糕点里下毒?!难道她要毒害自己不成?!”
“这个……”
韩伯运被问住了。他瞪大眼睛,眼珠转了几圈儿也没想出所以然,下意识地看向了谢怜。
谢怜低着头不看他,但楚翌注意到,她给那个齐嬷嬷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齐嬷嬷会意,慌忙解释说:
“公主,事发后,內侍在王妃房里,发现了用剩下的砒霜,铁证如山。兴许王妃下了毒,准备送给谢夫人。恰好奴婢来取,就正趁了她的意。”
楚翌冷笑起来:
“就算王妃有你说的这么蠢。那砒霜呢?王妃身边的人自打王妃进门之日就没出过宫门,难道王妃的嫁妆里会带着砒霜?!”
谢姬目露惊愕,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将手指攥了攥再松开,重复着这动作。
楚翌严厉的视线落在韩伯运脸上。
韩伯运立刻跟犯了罪被拿获了似的,目光游离着,回避了她的瞪视。
就听楚翌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而你——齐嬷嬷,就在昨日巳时有出宫记录,一炷香的时间后回宫。然后没多久,你就来崔王妃这里——取雪花糕。我说的是否属实?!”
齐嬷嬷身体哆嗦起来,牙齿打着战,一时接不上话。
“谢怜,”
楚翌目光移到了谢怜身上,“齐嬷嬷是你派出宫去的,不知你差遣她出去,意欲何为?!”
“啊?妾身……妾身并未差遣齐嬷嬷出宫……”
“出宫名册上登记得清清楚楚,岂容你狡辩?!”楚翌抓起方才內侍送过来的记录册子,狠狠扔了过去。
“啊——”
谢怜惊叫一声,却见那厚册子并未扔向自己,而是砸到了韩伯运厚厚的胸膛上面。
“看清楚了吗?!”楚翌喝问道。
韩伯运讪笑着瞅着翌姐姐的脸,弯腰把掉到地上的册子捡起来,看了看。
那册子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齐嬷嬷的出宫时间,在差遣人一栏,备注着“谢夫人”。
按照宫里的规矩,没有差遣人的腰牌,下人是出不了宫门的。
韩伯运朝齐嬷嬷踢了一脚,斥道:“你快跟翌姐姐说清楚,你出去做什么了!”
齐嬷嬷偷眼瞥瞥怒容满面的太后,又瞄见谢怜面色发白,两腿也在颤抖,不知如何答复。
她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
“一炷香的时间,一去一回,那么——你去的地方,离宫门有一刻钟路程。那里——正好有个青囊药堂。”
齐嬷嬷听楚翌讲到这里,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就听楚翌吩咐道:“将青囊药堂卖给她砒霜的伙计带进来,与她对质……”
“不用了,公主!”
齐嬷嬷这时意识到事情已完全败露,忙认罪道:
“奴婢都是被迫的,愿如实供述,还望太后饶恕奴婢一条小命。这都是谢夫人……指使奴婢这样做的,奴婢拿了雪花糕,在路上撒了砒霜,谢夫人假装吃了说心腹疼痛,想陷害崔王妃……”
太后的脸铁青着,怒视着谢怜。
谢怜哪里肯承认,将一切都推到齐嬷嬷身上。
不过,明眼人都清楚,齐嬷嬷根本就没有陷害崔王妃的动机。
谢怜见此情形,吓得面如土色,赶紧仆倒在韩伯运跟前声泪俱下,硬说自己是被冤枉的,齐嬷嬷一定是被崔王妃买通了陷害她的。
见心爱的侍妾哭得花枝乱颤,韩伯运心软了。他偷眼瞅瞅太后,又可怜巴巴地看看翌姐姐。
突然,他飞起一脚踹向齐嬷嬷,痛骂道:“都是你这老婆子做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