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一直认为自己捏准了韩伯运的脉,崔文萱不堪一击,早已经被她打得一败涂地。
至于武王正妃的位子,迟早都得落到她的手里。
她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将韩伯运从她跟前抢走。
她忘不了韩伯运那样子:眼眸放光,满脸倾慕,屁颠屁颠地跟在人家丫头身后,热切地问长问短。
那个天阑公主楚翌到底有何本领?!
她连露面都不曾,只是报上个大名,竟然就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威力。
往日里,自己只要对韩伯运撒个娇,诉个苦,效果可是立竿见影的,韩伯运即刻就得为她奔走驱驰。
可今日呢……
一听翌姐姐可能会不高兴,韩伯运竟然马上小心翼翼地把崔文萱主仆放走了,还不准人惹她们。
现在,就这样丢下自己在这里,只顾追问那个翌姐姐了。
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吧!等着也没啥意义了。
韩伯运还是第一次在谢怜手里失控。
今天樱格当众对她出言不逊,揭她老底儿,简直太放肆太可恶了!放在平时,她死定了!
可如今——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忍气吞声!
谢怜恨得咬碎银牙,把牙根都咬得生疼。
她思量今日之气,都是因为自己的位次太低。倘若她是武王正妃的话,外人再嚣张,总不敢轻慢她的。
都怪那个可恶的崔文萱!一点儿本事都没有,只会成天像仆人似的服侍太后,她凭什么占了正妃的位儿!
谢怜意识到,不拔去这颗眼中钉,自己再受宠,在外人看来也是一个低贱的侍妾,没人把她放在眼里的。
可现在,因为楚翌丫头的一句话,崔文萱就竟然被王爷保护起来了。这倒是个问题。对付她,还得再慢慢寻找机会。
且说韩伯运跟着青梅二人打听翌姐姐,一直跟出宫门外。
他倒是真怕翌姐姐“不高兴”,犹豫着不敢再跟着去了。
青梅总算甩掉了这个王爷,商议着今天二人的多管闲事,会不会遭到主子的责备。
她们也清楚,武王爷的妻妾纷争,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作为外人参与进去,还把主子也卷进去,总是不大合适。
于是两人决定隐瞒此事,可瞒了没几天,俩人也都不是能憋住话的,不经意间就说漏了嘴,陆陆续续把这件事跟楚翌说了。
楚翌也多少风闻些武王内宅的事,不由叹口气说:
“伯运虽说中的毒已经消除,可也丧失了记忆。他没有一点为人处世的经验,心性太单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就是容易被人挟制了。倘若这挟制之人心术不正……唉,伯运不是恶人,可对于崔王妃来说,他也绝对算是一个恶婿了。”
楚翌这边话音还没落地呢,就听院里哭声由远而近,还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像是往楚翌房间这边过来的。
青儿忙出去察看,不一会带了一个眼睛红肿的丫头进房来了。
梅儿一看这丫头她认识,诧异地问道:
“樱格?怎么回事?她们又欺负你了?你别怕,这是我们主子。”
樱格“噗通”一声跪在楚翌面前,连连叩头,口里说着:
“公主,武王妃昨夜寻了短见,幸而被我发现,可她受了伤,又一心求死,现在还人事不省的。奴婢听人说公主是神医,求您去救救我主子吧!”
楚翌大吃一惊,赶紧乘了马车往往宫里赶。
路上,青梅二人询问着,樱格抽泣着,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昨日是崔文萱的生辰日,文萱并未声张,可偏巧太后记得。
太后知道文萱进门后一直受委屈,又孝顺婆母很周到,就赏赐她很多金珠玛瑙和锦缎丝帛。
偏巧御膳房送过来一份芙蓉蟹粉雪花糕,太后尝了觉得味美,就派人给文萱送去。
谢怜听说此事,就向韩伯运抱怨太后偏心,说自己从未尝过这种京城闻名的糕点。
韩伯运一听,赶紧派人到崔王妃住处,将那份芙蓉蟹粉雪花糕要了去。
崔王妃一向逆来顺受,并不因此争抢,任来人取走糕点。
哪知不多时,武王爷就气势汹汹过来,骂崔王妃心肠狠毒,毒害谢姬,不由分说就一脚踹在崔王妃心口。
崔王妃当时就昏死过去。
幸亏大舆后闻讯及时赶到,慌忙传御医急救,才将崔王妃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崔王妃身心遭此重创,万念俱灰,已无生志。她醒来之后,就一直默默地流泪,茶水不进。
樱格好话说尽,看崔王妃情绪渐渐平静,像是睡着了,她才敢和衣眯了会儿。
谁知突然被什么响声惊醒,睁眼一看,崔王妃以衣带悬梁,已经踢翻了板凳。
樱格惊叫一声,慌忙喊人,将王妃救下来……
樱格抽噎着道:
“奴婢跟着主子长大,主子心性善良,看见人家杀鸡都落泪,哪里会毒害人?!这一定是有人嫁祸给我主子的。”
楚翌问她:“你可知糕点里被下了什么毒?”
“奴婢不知。”樱格回答说,“听人说谢怜吃了糕点后,就心腹疼痛,说糕点里被人下了毒。王爷就怒气冲冲地来问罪……”
此时已经到了风武轩,樱格将楚翌带到崔王妃房间里。
大舆后正坐在床头,长吁短叹的,看到楚翌进来,慌忙让开位置,让楚翌去为崔王妃诊视。
崔王妃脸色萎黄,毫无血色,奄奄一息的样子。不过,她已经醒来了,听到太后讲话,知道来者是楚翌公主,强撑着握了握楚翌的手,表示打招呼。
楚翌察看崔王妃的伤,伤得确实不轻,不过也不致命。看来那呆子对女人动手,还是留着力气的。
文萱的身体衰弱,更多的来自内里的伤害。
楚翌安慰着王妃,为她处置了伤处,又要了笔墨为她写方子。
这时就听得门外隐隐有喧杂的声音,一个嬷嬷进来禀报说:“王爷听说公主在这里,就过来了,又不敢进门,在外面转悠呢。”
大舆后咬牙骂道:
“这个孽障!他还有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