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祖开国后,为了安置数十万契胡部属、镇压地方,除了将二十余万精锐驻防在九大边镇。剩余四十万部族则是以营军的形式,分散在各个郡县。
其中太原郡共有十六个幢,除了下属十三县之外,作为旧都的晋阳城也有三个幢。
按照太祖当初的规划,若是郡县的田地紧张,则分契胡武士耕地一百亩,并编做步卒。要是田地宽裕的话,就分耕地两百亩、草场一百亩并编为骑兵。
虽然齐太祖定下的制度大多败坏,但作为马上得天下的部族,齐国的骑兵数量仍然很多。
而秀容县不仅因秀容川而得名,还因为秀容川的大片草场和闲置的空地,让第六幢成为太原营唯一一个全骑兵编制的幢。
由于骑兵数量足足有五百之多,因此第六幢在县城南边的营地面积广阔,营中用来操练的校场占地也足足上百亩。
辰时三刻的第六幢校场上,五百名骑兵也在十名队主的带领下,分成了十个整整齐齐的方阵静静矗立。
辰时的温度还不是很高,因此刚刚入籍的楼天光、韩昭达、韩昭渔几人并未感觉炎热。
他们此刻也并未上马,而是牵着战马的缰绳肃然站立,等待着高台上的幢主独孤长林发号施令。
独孤长林也在请示身旁的秀容侯朱琰:“侯爷,按照您的意思,属下今日取消了五百人的合击操练,改为各队轮流演练战术。演练结束后,便举行全队游射。”
独孤长林话音落下后,朱琰也赞许的点了点头。
所谓全队游射,就是在校场各处立上一百个箭靶,然后便让队主在内的五十一人,各自携带一百支箭矢入场分开射击。
因为每个人的箭矢都做了标记,因此等所有人射完一百支箭矢后,再去箭靶上数一数每支箭矢的环数。全部环数加起来后,既可以得到个人的总分,也可以得到全队的总分。
不过这种训练方式很少应用,因为五十余人一起在场内游走射击的话,很容易出现流矢。流矢无情,哪怕是穿戴整齐,也可能因运气不佳而一箭毙命。
看到时辰也不早了,朱琰便也吩咐独孤长林正式开始演练:“全队游射还是要多多操练。战场之上凶险万分,躲避、射击的难度可比游射要大。好了,就先演练一番军中的号令吧。”
“喏!”
独孤长林拱手应诺之后,便快步走到前方,拿起令旗就摇动起来。
随着令旗的摇动,韩素率领的第一队也集体翻身上马,并慢慢加速朝着前方冲刺。
行进了百余步之后,全队最前方的韩素举起手中的长枪,并大声喝道:“第一队!举枪!”
在大齐的骑兵战术中,举枪的意思,其实是把架在马鞍旁的长枪,用右臂夹在臂腰之间,平举起来。这个战术动作,主要是在骑兵对冲的时候使用,目的便是把对面的骑兵直接戳下马来。
随着韩素的呼喊,身后的五十名骑士也整齐划一的将手中长枪端举起来。
当然,楼天光三人还有些手生,姿势和战友们比起来,不是特别标准。好在韩素将他们三人安置在队伍的最后,加上他们三人私下里也是操练过的,因此这一番举枪冲刺下来,第一队的画面也颇为震撼。
校场的长度虽然有一千步,但能够用来冲刺的距离,最多八百步。因此片刻之后,韩素又大声呼喊道:“收枪!”
“左转!”
在韩素的带头下,第一队五十余人也非常迅速的收起了手中长枪,并把它重新架在马鞍的一侧。
随后他们便握紧缰绳,放慢速度,并跟着韩素拨转马头,朝着自己出发的位置重新跑去。
调转马头后不久,韩素扭头看了眼身后又接着大声吼道:“第一队!上弓!”
话音落下后,韩素也赶紧换上五斗骑弓,身后的士卒见状,也纷纷将背在身后的骑弓拿出。
“左前方!搭弓!”
“放!”
继续行进了百余步后,韩素也让士卒们张弓搭箭,对着左前方的一块空地集火抛射。
“咻!”
“咻!”
......
“咻!”
连续五十一道声音后,数十支箭矢也在瞬息之内落在了空地上。
见到士卒们全部射中空地,韩素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随后他又继续呼喊道:“下弓!”
“收!”
随着韩素的声音落下,士卒们也纷纷将骑弓重新背在身后,并抓住缰绳,让胯下的马匹将速度放慢。
“吁~”
数十道吁声之后,第一队在韩素的带领下也回到了出发的位置,并结束了全队的战术演练。
刚刚这一番演练,其实只检验第一队是否令行禁止,是否能完成基本的军事动作。真正想要提高战力的话,除了战阵厮杀,就只能靠士卒们私下里苦练不辍,或者举办围猎、合操等大规模演武。
啪啪啪!
韩素收队之后,高台上的秀容侯朱琰也拍掌笑道:“韩队主果然人才难得。统率五十骑如臂使指,虽然在开国之际只是平常。但如今这个世道,能胜过韩队主之人也不多见。”
朱琰这一次的夸赞并没有掺水。就以朱琰经常打交道的洛阳宿卫为例,从二十万官户拣选出的六万宿卫中,弓马娴熟,并能够实打实统率一队骑兵的,拢共也不到百人。
加上洛阳城乃是一等一的繁华之地,因此宿卫洛阳的六万将士中,喝花酒、逛青楼那是一个比一个拿手。但真要论带兵打仗的话,那不好意思,爷们出身富贵,这种又脏又累还会死人的活儿是坚决不干的。
对于秀容侯的夸赞,已经回到阵中的韩素并不知晓。
第一队演练结束之后,由尉迟明光率领的第二队也很快上前演练。虽然总体表现比韩素的第一队差了不少,但也算得上令行禁止的精锐了。
第六幢之中,第一队到第七队都是以骑射为主的游骑兵,盔甲是一套皮甲,再加上一块护心镜、一件兜鍪、一件裙甲和一双护手,而第八队到第十队就比较麻烦了。
他们是人马具甲的具装甲骑,不仅穿戴起来麻烦,演武的时长也多于游骑兵。
不过第六幢的具装甲骑,虽然胸铠、臂铠、裙铠、马铠等一应俱全,但实际重量也不算太沉。因此一个半时辰之后,终于是轮到了陈泰率领的第十队。
陈泰刚一亮相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见队中最前面的陈泰,他身披饕餮吞天铠,头戴紫金朝天冠。手中握着一杆长约一丈二尺的虎头湛金枪,身后背着一副至少有两石之力的铁胎弓。除此之外,马身两侧的鞍袋中,还放着两支三尺长的熟铜锏。
他胯下的宝马也是神骏非常,其浑身如墨而四蹄雪白,肩高约六尺五寸,比普通的大宛马都要略高一些。
看到这匹宝马的瞬间,韩素心中也是了然。
此马名唤'踏雪',乃是秀容县中的汉人大户张氏所有,听闻陈泰曾经救过张家的长女,后来更是与张氏女结为婚姻。
想到张氏一族近些年崛起虽快,但根基却是浅薄。韩素也立刻明白,加入秀容侯府之后,陈泰作为张家的女婿,已经成为他们在军中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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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书·货殖列传·第十九》
定安侯,太原郡人也。姓张氏,名瑁,字伯圭。其父以贩马为业,后得贵人赏识,赴并州解池,分销解盐于关中。
太康二年,并州、冀州大旱,秦王陈泰入张府为仆。次年击退凶徒十余人,救张瑁长女,并结为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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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的演变》高义
古代具装甲骑的大规模应用和成熟是在燕朝,尤其是燕朝末年,末代女帝在位时,重骑兵的战术和装备彻底达到巅峰。
在此之前,历朝历代为了与游牧民族战斗,主要是发展轻骑兵。
到了齐太祖开国的时候,为了战胜以重甲步兵为主的南梁精锐,就开始发展人马具甲的具装甲骑。
而燕高祖时期的具装甲骑,从甲胄的厚度与防御力来说,应该算作“半具装甲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