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一个徐佳宁问题不大,杀了上宁所有的大夫,他这个皇上可就要留下千载骂名了。
而且,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这一生没个头疼脑热、七灾八难的?
把大夫都杀光了,上宁不是自取灭亡吗?
“苏睿,不许胡闹!”惠平帝有些恼怒的轻叱。
“那您不能难为徐神医。”苏睿跟他讨价还价。
“既然号称神医,总要有过人之处。若是不拿点儿真本事出来,如何让人信服?苏睿,你还年轻,家世好,相貌俊美,当心让别有用心的人给骗了。”惠平帝语重心长的说道。
他几乎把对楚凝的怀疑写在了脸上。
这女人不是来骗财骗色的吧?
“唉,她如果肯骗我就好了。”苏睿眼巴巴的看着楚凝。
求骗!
这么兰心蕙质,才貌双全的女子,若是肯骗他,该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不就是财吗?
要多少给多少!
不就是色吗?
一副皮囊而已,她想要,尽管拿去。
可是,楚凝看中的那个男人,俊美不在他之下,前程一片大好,很有可能会成为西宁的新君。
而自己拿什么跟李奕辰比啊?
唉,他好可怜,来个楚凝这样的女人拯救拯救他吧!
惠平帝看着苏睿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不由得再次多看了楚凝几眼。
这个神秘的女人,不会对苏睿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吧?
他听说,苗疆一带有一种被称为“巫医”的人,只要在男子体内种下蛊虫,就能让他对女子言听计从。
苏睿,不会让这女人给控制了吧?
不过,苏睿如果真遇到了巫医,不能真正医好他的病,那是再好不过了。
惠平帝思及至此,只无奈的挥挥手:“云亭啊,苏睿这孩子,是忠义王府的独苗,被宠坏了。既然你回来了,就把他带回去好好教导。”
老忠义王府老迈年高、体弱多病,新任忠义王对唯一的儿子十分宠溺,苏睿虽然并无恶行,但是文不成武不就,已经形同废人了。
他还以为忠义王府寻回来的苏云亭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有老忠义王当年的风采呢!
这叔侄两个,一个傻乎乎的,一个病歪歪的,都难成大事。
今日一见,似乎是他多虑了。
“是!”燕文朗声答应下来。
“在府里休养几日,就入宫任职吧!”惠平帝松了一口气,放他们离去。
“陛下,云亭不累,明日就入宫吧!”燕文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四下打量着乾明殿。
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惠平帝面色不虞的瞟向广泰,给他使了个眼色。
“呵呵,云亭公子,这几日您就在家里多学学宫里的规矩吧!陛下念旧情,待您恩高义广,但是毕竟君臣有别,要有个尊卑上下的。”广泰干笑几声。
按理,苏云亭是没有资格在皇上面前落座的。
他别把这特殊的恩典看成是理所当然的。
“哦!”燕文收回了目光。
几个人出了皇宫,坐上马车,燕文对着楚凝一挑大拇指,低声笑道:“能从铁公鸡身上拔下毛来,还真有你的。”
进宫一趟,他算看清惠平帝的为人了。
狗掀门帘子——全仗着一张嘴呢!
楚凝慧黠的眨眨眼睛:“您觉得这补偿够吗?”
“不够,远远不够。”苏睿抢先开了口。
小叔叔千万别被这点儿小恩小惠给迷惑了。
拔毛算什么?
他们是要杀鸡!
车马刚回到忠义王府,苏云天就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到几个人都安然无恙,才长吁了一口气。
“爹,您这是怎么了?”苏睿一眼就看到他爹额头上缠着细布,还渗出一些血丝来。
他这闭门家中坐,也能祸从天上落?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苏云天狠狠瞪着苏睿。
唉,别人家的儿子惹了祸,当爹的都能随意教训。
只有他们家不行,苏睿弱不禁风,别说一顿打,就是一句重话都受不得。
“我做错什么了?”苏睿故作诧异的问。
苏云天一脚踢在苏睿身上,只是却卸去了力道。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宫里都知道了,你祖父能不知道吗?你叔叔回来,至今不曾拜见他,他怪我无能、不孝,才失手打伤了我。”
苏云天别提多憋屈了,他好话说尽,云亭就是不肯父子相认。
他能怎么办?
能把云亭绑了去?
“我现在就去。”燕文垂眸。
惠平帝他都见了,也不介意给他那个爹一次相见的机会。
“好好好,我陪你去。”苏云天如释重负。
他正想着该如何劝说弟弟呢,进宫一趟,他自己倒想通了。
“让他来见我!让苏云亭来见我!”
伴随着吼声,还夹杂着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燕文一侧头,看向苏睿:“听起来倒是中气十足的,不像是久病不起的人啊!”
苏睿讪讪地笑:“肯定是刚用了参片,吊着一口气呢!咱们家什么名贵的药材没有?总有办法让祖父撑着一口气见到您的。”
那个,他对祖父的病情,只是稍微有那么点儿夸大其词。
老爷子的确病了很久,但主要是心病。
小叔叔这一回来,他心病没了,身体,嘿嘿嘿,自然就好起来了。
燕文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宽大的躺椅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虽然面容苍老了许多,但是,燕文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张脸。
老者看到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伸手去抱他。
“云亭!”
燕文一闪身避开了,苏云天急忙扶住了老者的手臂。
“云亭,你,你还在恨爹?”老忠义王眼含热泪,却倔强的仰头逼了回去。
“恨!恨了近三十年。”燕文漠然回话。
老王爷身躯一震,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那,你会原谅爹吗?”他高大的身子佝偻着,语气里明显的带出了讨好的意味。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是他对不住儿子。
“给我一个原谅你的理由。”燕文口气寒凉。
“云亭!爹当初也是迫于无奈,他想保住忠义王府,他想保全一家人啊!”苏云天皱着眉头斥责。
是是是,整个忠义王府都欠他苏云亭的。
但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翻这笔陈年旧账还有什么意思?
“他保全了吗?”燕文冷冷的问。
老王爷和苏云天同时齐齐变脸,心头仿佛落下一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