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啊,既然你回来了,朕一定不会亏待于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惠平帝很大方的问。
既然苏云亭是在普通农户家里和道观长大的,那么他的见识和眼界都是很有局限性的。
只要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能把他打发的乐乐呵呵。
燕文蹙起了眉头,想了好久才一脸茫然的说道:“在那个校尉的家里,我只想能吃饱喝足;在道观,我就想香火旺盛,能保我衣食无忧。如今回家了,吃喝不愁,我,我没什么想要的。陛下想给什么,云亭接着就是。”
燕文暗自冷笑,这么浅的一个坑,就想把他给埋了?
救命之恩,甘当涌泉相报。
让忠义王府和他与皇家同享富贵,有那么难吗?
惠平帝对当年的往事,只是一笔带过。
不见半分愧疚,也毫无感恩之心,不过是想用几句好话哄他开心而已。
世上的便宜事儿,哪有那么多?
苏睿低头忍笑,他一直以为小叔叔是个直肠子,原来,是条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也是,燕靖宇亲手养大的孩子,会不懂谋略?
惠平帝的目光定定的停留在燕文的脸上,他到底是心机深沉,还是毫无城府?
给的永远比索取的多。
苏云亭缺的是见识,不是心眼儿。
只是,朝中没有合适他的职位,忠义王府的爵位按道理只能是苏云天父子的。
给苏云亭什么样的赏赐,才能既配得上他受过的苦难,又能彰显自己的恩德呢?
惠平帝眼珠儿一转,这事儿还是让忠义王府自己给个态度吧!
苏云亭离家多年,那份亲情早就淡薄了。
如今忠义王府是苏云天当家,他们父子肯定不愿意被苏云亭盖过风头去。
“苏睿啊,你帮朕想想,朕该如何赏赐这位大功臣呢?”惠平帝和蔼的问。
“皇上,朝中三公六部九卿均无空缺。”苏睿一摊手。
惠平帝嘴角一抽:朕可没想给苏云亭那么高的职位,就是有空缺,也轮不到他。
“这五品以下的,倒是有实缺,只是太委屈我叔叔了。”苏睿摇头表示不满。
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嗯,是忠义王府的正确态度。
“哎,”苏睿一拍脑袋,笑道:“我倒是想到一个职位,皇上,您看我小叔叔他修炼多年。他那道观在当地很有名气,能保佑一方平安,在百姓中享有盛誉,被尊称为清河真人,您就给他一个国师之位如何?”
惠平帝一愣:国师?
上宁从来没有设立过这个官职,被称为“国师”的人,都是学识过人,德才兼备,在宗教中很有影响的高人。
苏云亭年纪轻轻,毫无建树。
他,配吗?
德不配位,必遭灾殃。
这道理,苏云亭该懂的吧?
苏睿这建议,他自己就不敢接受的。
“云亭啊,苏睿的提议你以为如何?”惠平帝问。
“陛下若无异议,云亭就受了吧!”燕文依然一副懵懂的样子。
“这……”皇上一个愣怔。
他满以为苏云亭会坚辞不受呢!
“一个有职无权的职位,若是皇叔觉得还不够,就另外赏赐我小叔叔一些真金白银吧!”苏睿又在旁边补了一句。
够了够了!
惠平帝心都哆嗦了。
出家人不是不爱财的吗?
“陛下,云亭所求不多,只要有一座自己的府邸,有一笔安家的费用足矣。”燕文很直爽的提出要求。
他不喜欢住在忠义王府。
惠平帝额头上微微见了汗,这叔侄两个,是事先商议好的吗?
一个敢提,一个敢要。
还真以为自己对这江山社稷有多大的功劳?
他怎么不要了这半壁江山去?
“云亭啊,苏睿是个孩子,还不曾正式入朝为官呢!他不懂国师的职位有多重要,而且你既然认祖归宗了,没有开府另居的道理。如今忠义王府只有你们兄弟二人了,你闹着分家,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兄容不下你呢!”惠平帝赶紧打消他们这两个念头儿。
这么重要的职位,这么丰厚的赏赐,他一样都不想给。
燕文茫然的眨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惠平帝的话。
楚凝却暗自腹诽:这上宁的皇上,真真的小气!
哦,官位舍不得,银钱舍不得。
合着你的感激就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给两句好话暖暖人心就完了呗?
“苏睿,原来上宁陛下的命,还没有你的值钱呢!我不过能保住你一条性命,你就愿意以千金相酬。你这个忠义王府的世子,比一国之君大方多了。”楚凝清脆动听的声音,满是揶揄的意味。
惠平帝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又羞又恼又气,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说他的不是呢!
“你一个小小的医女,哪里懂家国大事的重要?朕乃一国之君,岂容你随意置喙?”惠平帝登时沉下脸来,厉声斥责。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受人恩惠是要付出代价的。陛下宣他进宫,不是只为了叙旧的吧?”楚凝毫无惧意的回怼。
“哦,若是陛下手头拮据,什么都不给也不打紧。若是想叙旧,云亭对幼年之事几乎全然记不得了。既然您就没有什么事情,云亭就告辞了。今日的事情,陛下不必介怀。施恩图报是小人,忠义王府和云亭,都不会挟恩图报的。”燕文说着站起身来。
惠平帝满头满脸的黑线,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苏云亭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施恩图报的是小人。
那他这知恩不报的皇上,是什么呢?
好好好,到底是出家修行了几年的人,这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广泰觑着惠平帝的脸色,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几位,午饭吃的石头吗?
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硬气?
是,功高莫过救驾。
但是,他们怕是忘了,功高盖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这些年,忠义王府逐渐没落了,他们自己就从来都没有反思过是什么原因吗?
只是,他人微言轻,这个时候还是做一只默不作声的鹌鹑吧,免得惹火上身。
眼看着燕文真要扬长而去,惠平帝压住怒气叫住了他:“云亭,朕说过了,绝不会亏待于你。朕金口玉言,一诺千金,自然没有食言的道理。你稍安勿躁,容朕想想,你的那些要求,朕也不是完全不能答应。”
“云亭没有要求,是苏睿提出来的。”燕文一本正经的解释。
苏睿:“……”
行,这锅我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