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不在三节之内,但是在皇室有着重要意义。
这一天,皇上要率众祭日,祈求岁稔年丰。
文武百官和三品以上的宫妃以及命妇随圣驾出行。
贤妃在出行的前几日,召见了晋王,楚凝照例陪在他的身边。
“你许久不曾入宫,伤势如何了?母妃心中一直惦记着呢!”贤妃语气温柔,笑容慈爱。
“有劳母妃牵挂,如果有人搀扶或者依靠拐杖,勉强可以行走了。”
李奕辰说着艰难的起身,一只手扶着楚凝的肩膀,一条腿拖在后面缓慢前行。
轮椅的位置距离贤妃不过几步之遥,他走到她的面前用了常人行走的双倍时间。
那清俊的容颜和蹒跚的走路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贤妃眉尖儿一蹙:他踉跄而行的样子,可真丑!
“快坐回去吧!别累到了。”贤妃关切的说道。
“奕辰啊,过几日就是祭日大典了,母妃想着你的身体……”
她话才说了一半儿,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皇上驾到!”御前太监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
贤妃快步走到菱花镜前整理妆容,拿起一支点翠步摇,插在发髻上,唇边挑出了柔美的笑容,这才轻移莲步,弱柳扶风的走了出去。
楚凝推起轮椅,跟在她的身后。
“臣妾见过陛下。”贤妃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皇上伸手搀扶。
入宫二十几年了,她从秀女到嫔到妃,再到成为从一品的贤妃,在自己面前一直保持着该有的谦卑,从不曾改变。
她的安分和温顺,无人能及。
“儿臣见过父皇。”
“臣女拜见皇上。”
李奕辰和楚凝同时恭声问安。
“哈哈哈,你们又来陪伴贤妃了?奕辰啊,都说你是个孝子,怎么从不见你去太和殿给朕请安呢?”皇上三分认真七分玩笑的语气。
楚凝微一抬眸,皇上脸上带着笑意,他对晋王似乎并没有刻意疏远的意思。
“皇上,奕辰自从有了婚约,来云霄宫的次数,臣妾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呢!”贤妃的笑容明显带着几分失落。
甚至,是埋怨。
楚凝:“……”
这是在怪她喽?
“从不见你争风吃醋,倒是跟孩子计较起来了。”皇上看向贤妃的眼神,多了一丝耐人寻味。
贤妃抿唇温笑:“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呢?您是一国之君嘛!”
皇上有很多嫔妃,而李奕辰,只有她一个母妃啊!
“朕倒是希望,你不止把我视为一国之君。”皇上亲和的笑。
“皇上快请进吧!”贤妃错后几步,极为谦恭有礼。
进退有度,行止有礼。
她在礼仪和规矩上,从不差分毫的。
楚凝细眉轻挑,皇上的问话,晋王没有机会回答。
贤妃,似乎不大愿意他们父子有更多的接触,却又表现的不动声色。
这女人,看似纯良无害。
实则,心机深不可测。
想揭穿她的画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进去吧!”晋王淡声开口。
他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想来对这种情形应该是早就司空见惯了。
皇上坐在主位,贤妃侧座相陪。
晋王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楚凝,就站在晋王的身后。
“楚小姐,私下相处,不必过于拘泥礼法,你坐下吧!”倒是皇上适时地表示了关怀。
“多谢皇上。”楚凝灿然一笑,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孩子,跟我性情有些像呢!”贤妃夸赞着。
神情却未免有些尴尬。
这两次来到云霄宫,贤妃都没有给楚凝赐座。
看似冷淡,又像是一时疏忽。
让人心有不满,却又挑不出理来。
“奕辰,朕记得你最喜欢下棋。不知这些年来,棋艺是否有所长进?改日,你来太和殿或者御书房,与朕切磋切磋。”皇上和颜悦色的说道。
“皇上,奕辰早就不喜欢下棋了。这些年,棋盘都落了灰。棋艺早就生疏了,您还是别难为他了。”贤妃又抢在李奕辰之前开了口。
“父皇,儿臣的确许久没有摸棋盘了。”李奕辰狭长的凤眸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贤妃微微一笑,她的安排,儿子一向都是服从的。
“那是因为,从十三岁开始,儿臣,就没有遇到过对手。”晋王清俊的容颜带出了一点儿得意的笑。
贤妃一愣:不过是嬉戏的玩意儿,有必要如此张扬吗?
“哈哈哈,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才是真正的痛快。等祭日回来,你就入宫让朕见识见识你的棋艺。”皇上爽朗的大笑。
“儿臣遵命。”李奕辰朗声回答。
这次,他没有给贤妃替他婉拒的机会。
“皇上,提起祭日来,臣妾正有一事相求呢!”贤妃起身垂手侍立。
“哎,我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不必处处拘礼的,坐下说话吧!”皇上摆摆手。
男人都喜欢温顺的女子。
但是,过犹不及。
过分的守礼谦卑,总让他感觉二人有些生疏的感觉。
不过,也不奇怪。
贤妃,多年无宠了。有些拘谨,也在常理之中。
“皇上,奕辰腿伤复发,行走不便。这祭日,您能不能恩准他不参加了?”贤妃绞着手里的帕子,轻声问道。
“奕辰,你不方便吗?”皇上征询儿子的意见。
“奕辰,你也不想在当天造成无谓的麻烦,让陛下和母妃担心吧?”贤妃忧虑起来。
楚凝很是无语,贤妃的关心真是令人窒息。
晋王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只能按照她的操纵行事,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
祭日这种大型活动晋王若是不参加,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在皇室被边缘化了?
“楚凝把儿臣照顾的甚为妥当。”李奕辰没有接受贤妃的“好意”。
“不好让楚小姐过于辛苦的,就让她陪你在府中好好歇着吧!”贤妃很体贴的说道。
“臣女照顾了晋王半年之久,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辛苦。”楚凝完全不肯配合贤妃。
她只那一日是辛苦的吗?
平日怎么不见贤妃对她和晋王的关心呢?
她竟然连自己的生活也想操控,这女人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奕辰,你知道母妃身体弱了些,你不忍让母妃担心的是不是?”贤妃做出了一副柔弱模样。
“母妃若是身体不适,就留在宫中休养吧!”晋王也不再按套路出牌。
不用顾及她的感受,可真好。